李月娟:“晚上回家一趟,有事要问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晏岁已经回来了,正在浴室洗手。
她在门口轻声说:“陈晏岁,我走了。”
没有回应,只有水声。
她垂下眸,轻轻关上门,下楼到了前台的时候,前台看了她一眼,窃窃私语。
“那个帅哥每次都带不一样的过来,只有这个,是女孩子付房钱,还自己出来。”
“看上去穿得那么寒霜,和那些都不一样,还想养男人,真是笑死人,她可高攀不上那个帅哥,那个帅哥的衣着打扮和上次开的跑车,一看就有钱。”
右繁霜耳力很好,但她只装作没听见,原来他也是骗她的。
只是她早习惯了。
她其实应该清楚,他终究不是他,只是她忍不住让自己忽略这一切,把他当成水中的碎月。
下午的时候,陈晏岁又把右繁霜叫过去,他带着女孩子去花艺室约会,也要带右繁霜一起,只不过右繁霜是坐在稍远的地方,像是陈晏岁有意羞辱。
但右繁霜太习惯,以至于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她到的时候,他正搂着昨晚那个女孩子,他换了一件衬衫,解开几粒扣子,露出锁骨和线条分明性感的脖颈,头发梳成背头,一手搂着女孩的腰,另一只手随便拿起一朵花往瓶子里插。
修长的手指搭在深绿的花枝上,慢悠悠往里插,女孩子推他胸口,娇嗔道:“哎呀,不要这个嘛。”
陈晏岁漫不经心地道:“那就不要。”
右繁霜坐在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看着陈晏岁的侧脸,鼻梁高挺,眉骨如弓,显得眸光深邃。
右繁霜只是看了一眼就要移开视线,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转头过来轻蔑扫了右繁霜一眼。
右繁霜眸色淡淡,低下头安静地开始修剪枝条,把花插进瓶子里,她修剪得宜,对照着每一种花不同的处理方式进行处理,俨然有章有法。
阳光照射进花室内,右繁霜看着插好的那束花,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人在病房里画画的样子。
那幅花卉的油画如此绚丽夺目,而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更加璀璨。
他含着笑的鹤眸明亮,声音清冷而温柔:“繁霜,洛可可时期的画作风格,和你的气质很相似,我这幅画的灵感,就来源于你。”
那时的右繁霜看向他面前的花卉画。
优雅轻盈,纤巧明亮。
像他一样,美得没有任何晦暗。温润明亮,眸如清溪。
那时他十八岁,已经不叫她霜霜,但是眼神永远一如既往温柔,可他的心脏病,也越来越严重。
亦只有他会觉得,她是光明。
右繁霜把花插好,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手把手教她插花。
雪钟花象征圣母玛丽亚,耧斗菜象征圣灵,粉色石竹象征神的爱。
荷兰式插花与神的眷顾达成平衡交易。
一切都像他教的一般。
但不远处的嬉笑声吵得右繁霜回了神,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散了。
她抬眸看去,是女孩子拿着花想和陈晏岁打闹**,他们面前插的那束花乱七八糟,没有丝毫美学法则的痕迹。
混乱的审美,风流凶戾的性情。
可是他的脸,那么像。
她不自觉地收回视线,沉下了眸光,不愿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