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好奇又震惊,才道,“当时,我刚介绍若诗跟家恒认识,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相处的很好,谁能想到半路突然冒出来个丞相公子呢……哎呀,我又多嘴了,老夫人明明交代过不许再提起若诗的,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的话我该如何是好……”
阮氏急得皱眉咬唇,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可怜兮兮地哀求许老爷:“老爷,我不小心说错话了,你全当没听见吧,好吗?我再也不提他家的事了,再也不提了……”
许老爷心里纳闷,曹丞相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跟阮尚书的交情很好吗?许老爷很想听听下文是什么,阮氏忽然声称“再也不提了”他不更纳闷嘛!
“这里只有你我,谁会在娘面前多嘴啊,你该不会觉得我像那些妇人一样爱嚼舌根吧?”
“不会,不会,老爷才不像那些市井小民……”阮氏表面笑得勉强,心里乐得冒泡,拍了拍胸口叹道,“当初要不是我介绍他们认识,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枝节,所以我这心里每想起来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啊!”
“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咋还记在心上,当初你也是一番好意,想成就一对才子佳人,他们两个没有缘分怨不得你啊。”许老爷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事追根究底是他引起来的,要不是他指使阮氏牵线搭桥,许家恒和阮若诗又怎会相识。
阮氏的眉头皱得更紧,眼里似有泪光浮现:“话可不是这样说呀,这事终归是要怪到我头上的。家恒生病的那段日子,我心疼得恨不能剜自己身上的肉,要不是看玉顺快要撑不下去了,我还得替家恒好好照顾她,早就去阎王殿赎罪了。还好老天有眼,看在咱们许家广积善缘的份上保佑家恒康复,不然我有何颜面做玉顺的大姐。如今,家恒的病好了,娶个媳妇也挺称心,我心里的愧疚才算少了几分,可是,我看大哥有苦难言还是心疼啊……”
许老爷心头一震,忙道:“阮尚书怎么了?他把女儿许给曹丞相的公子不是很好吗?将来朝堂之上也多了个靠山!”
阮氏隐忍着抽泣,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你真以为大哥为了找个靠山才把女儿许给丞相公子?老爷,你误会了呀,你们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他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当年我刚嫁进许家,县太爷要征用许家乡下那片地,是谁帮许家解的围?家昌打伤了人闹到公堂,是谁替咱们说好话?家美病危那次需要紫灵芝入药,老爷揣着银票跑遍京城却买不到,又是谁乘人情求到灵芝救了你的女儿?”
那株灵芝可收了他五百两银子呢,许老爷闷闷地想!不过,阮尚书要是不开口,他有钱也买不到倒是事实,况且乡下那片地和许家昌闯的祸都是他摆平的!阮氏旧事重提,许老爷原本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这位大舅子确实帮过不少忙,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哪!
“老爷,你可知道家兄欠了谁的人情?”
“哦?阮尚书来往的都是朝中大臣,难道还有我认识的?”
阮氏顿了顿,轻声道:“紫灵芝这等稀罕之物岂是寻常百姓能见到的,家兄求的这人正是曹丞相!”
“什么?是他?”许老爷隐约联想到了什么,那可恶的曹丞相该不会收了他的银子还要卖个人情吧。送来紫灵芝那人看打扮也就是个管事,许老爷把银子交给他,还以为他是阮尚书府上的人,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丞相府的人啊。
“曹丞相本就是圣上信赖的重臣,大哥又欠了他的人情,怎么着都得看他脸色行事。朝堂之上还好说,但连家事都得受他牵制。曹丞相的公子从小就娇惯跟个霸王似的,平日最爱沾花惹草,这些京城里的公子哥没事就聚在一起讨论千金名媛,谁家姑娘娇谁家媳妇俏,若诗的美貌才气哪个不仰慕。”
“这曹公子偶遇若诗惊为天人,回去以后就嚷着要娶她为妻,曹丞相一向宠爱这个儿子,上朝时便问大哥若诗有无婚配,大哥没想到他有这门心思,而且那时家恒和若诗还没怎么样,就实话实说尚未婚配。”
“曹丞相当时没说什么大哥也就没往心里去,后来若诗和家恒日久生情老爷决定进京求亲的时候,不知怎就走漏了风声,你们还没进门大哥就收到了曹丞相下的聘书,非逼着若诗嫁给他儿子,口口声声之前就跟家兄提过亲事,绝对不能将若诗许给他人,否则就要去找圣上评理。”
“这曹丞相当朝多年手段狠辣,谁要是得罪了他,只怕比得罪了圣上还惨,他想方设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曾经有位王爷跟他作对,结果却被圣上流放边疆。唉,王爷是圣上的亲兄弟尚且如此,其他人还能保住脑袋么!”
“大哥很疼爱若诗,他舍不得让她难过,老爷你亲自上门求亲,他也不忍心拒绝,家恒这么好的孩子他怎会不喜欢,但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不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更可怕的是,大哥要是不答应曹家的求亲,曹丞相要对付的就不仅是他,谁娶了他的女儿谁就要遭殃!”
说到这儿,许老爷只觉得阵阵寒意沿着脊梁骨窜上头顶,从前他听说官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没想到他也差点儿卷进去了。现在看来,阮氏口中的阮尚书哪里还是薄情的势利鬼,简直就是拯救世人的活菩萨。
许老爷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脑袋转了好几圈也没觉得阮氏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年为了救许家美,他翻遍了京城所有药铺都没找到紫灵芝,药铺老板告诉他,这等灵物要去宫里才找得到。有幸得到圣上赏赐的大臣除了曹丞相还会有谁,阮尚书也提醒他不要乱说话,拿到紫灵芝赶紧回去,免得被人看到惹出事端。
“原来还有这么多事啊……”许老爷想想就后怕,扶着椅子勉强坐直身子,卷起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大舅子,他咋早不对我说呢!”
大舅子?许老爷终于改口了!
阮氏微微一笑:“官场上的事他一个人应付就够头疼了,告诉你让你也担惊受怕么!”
“说得是,说得是……对我说了也没用,我根本就帮不上忙,夫人,若诗现在怎么样了?都是亲家,曹丞相不会再为难大舅子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吧,你也知道大哥不爱说私事,曹丞相威胁他的事还是后来我再三追问他才肯说。”
“哦,看来我真是误会他了……”
阮氏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许老爷已经有所动摇她就不必把话说尽,{奇}免得说多了引人生疑。{书}有时候说真话可能没人信,{网}反而是三分真七分假最可信。紫灵芝那档子事是许老爷亲身经历的,他既没见过曹丞相也不知道这株灵芝究竟是谁家的,借题发挥又有何难。至于曹丞相使诈威胁一说纯属胡扯,不过,说得有人信就行了。
许老爷不晓得阮氏这番说辞是骗他的,心有余悸之余不免庆幸,还好有大舅子给他挡着,要不然他哪有命在这儿喝茶啊!
第四十六章 世外高人
柳叶儿孝敬婆家自然也不会怠慢了娘家,就算她不好意思自肥,许家恒都不答应。柳老娘和柳老爹关起门来享受女儿女婿的一片孝心,喜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打紧,绫罗绸缎也不稀罕,统统不如那张银票来得实在。不愧是柳家的长女,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许家恒购置那些新奇玩意儿的时候,柳叶儿也曾委婉地暗示过他不用这么费心,但他就是听不进去,心想不能只顾着许家疏忽了柳家。柳叶儿没好意思明说她娘眼里只有银子,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再值钱也白搭。
柳叶儿拗不过许家恒只好由他去买那些不讨喜的礼物,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银子换成银票偷偷塞在花瓶里,这才没让柳老娘失望。
柳老娘寻宝似的从花瓶里找到那张银票,随手就把瓶子扔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么懂事的女儿她得好好疼爱才是,怎样才是对女儿好没人比这当娘的更清楚。
上回给柳叶儿抓的那些补药好像没啥用,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柳老娘急得百爪挠心似的。她柳家的女儿难不成真有毛病?原本盼着她三年抱俩,现在连个外孙的影儿都没见着,眼看成亲将近半年了,柳叶儿的肚皮就像个闷鼓一样怎么敲都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