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比南山”构图精巧色彩斑斓,一针一线工工整整,绣工极其精美。许老夫人看过一遍,目光停留在这幅绣图上,满意地连连点头:“玉顺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巧了啊!”
玉顺欣喜地欠身道:“老夫人,媳妇只是画个样子,这幅图每一针都是叶儿绣的呢!她怕耽误了拜寿,这一个多月日夜赶工没喊一声累啊!”
“哦,原来是叶儿绣的啊!”许老夫人不由对柳叶儿刮目相看,,当着大家的面赞不绝口,“叶儿善解人意心灵手巧,烧得一手好菜不说,绣工竟也是如此了得。许家能有你这个媳妇真是有福气呀……”
许老夫人说了柳叶儿不少好话,同为许家媳妇的苗氏有些坐不住了,但她欠柳叶儿的情,况且她的身子还很“虚弱”,很不适合嫉妒争宠等举动。柳叶儿被夸得脸红了,这要真是她自己绣的还好说,这副绣图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出自玉顺之手,如今玉顺把功劳都让给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可不是么,叶儿还跟我学画样子呢,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恐怕她还要自己画哪!叶儿说了,只要老夫人喜欢,她多熬几晚都没关系。”玉顺和许老夫人一唱一和,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柳叶儿,都夸她是许家的好媳妇儿。
许老夫人把红包赏给了柳叶儿,虽说其他贺礼她也挺喜欢的,但是这种场合她得做些恰如其分的事才能起到效果。柳叶儿是许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许家恒的正妻,不管别人认为她是否适合,许家已经认可了她,至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闲言碎语也就不作数了。
阮氏阴冷地打量着玉顺和柳叶儿,她果然没看错,三房跟她早就不是一条心了,如今就连许老夫人也向着她们,好在她已有所安排,不然耗下去的话她就会越来越被动。
“娘,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哪,您要不要先歇会儿?!”许老爷满面红光,笑得眼睛只剩条缝了。
王妈担忧地望着强打精神的许老夫人,刚要开口却见她老人家笑眯眯地点头:“万山,我不累,你叫他们开始唱吧,大伙儿可都在等着呢!”
“好哩!”许老爷拍拍手,做好准备的戏子们迅速登上戏台,曲子一响就嘹亮地唱了起来。
许老爷坐在许老夫人身旁,为她介绍这出戏的内容,母子俩有说有笑场面很是温馨。阮氏心神不宁地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人,碧珠担心许家昌的伤没全好坐久了会痛,叮嘱苗氏随时关注他的情况,玉顺陪着孙家人看戏,脸上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自然笑容。柳叶儿被二舅爷叫去和柳家人坐在一起,许家恒忙着招呼客人连坐下来歇会儿的空都没有。
许家恒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正要去找柳叶儿,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正是阮氏。
“大娘,有何吩咐?!”许家恒微微欠身,恭敬地问道。
阮氏看了眼人群中的玉顺和柳叶儿,确认她们没有发现自己,故作为难地说:“家恒,你能不能去我房里拿件东西,就是放在桌上的那个檀木盒子,我准备让阮家人带回去的。唉,年纪大了就是健忘,刚才明明想着不能忘了偏就忘了……”
“没关系的,大娘,你陪家人说说话吧,我这就去把东西拿来!”许家恒毫不介意地笑笑。
“真是麻烦你了……”阮氏目送许家恒消失在夜幕中,喃喃道,“若诗,你要把握住机会啊……”
第八十二章 缘分已尽
许家恒忙碌了一天丝毫不觉得疲惫,只要太婆和父母开心,再忙他也不在乎。大房的院落紧邻着三房,虽说平时几乎不去但也比较好找。许家恒心情愉悦,没有察觉阮氏不安的眼神,也没有留意到窗口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咯吱”一声响,许家恒推开房门径直走向厅里的圆桌,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檀木盒子。与阮氏描述的不同,盒子是敞开着的,深紫色的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枚晶莹透亮的粉荷发簪。精致的做工巧妙的构思使得这枚发簪看起来很特别,铂金打造的花茎搭配粉晶的花蕊格外清新脱俗。看着看着,许家恒忽然觉得这发簪很熟悉,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
“瑞祥”银楼的首饰绝大多数都是黄金和白银,一来客人喜欢,二来价格容易接受。推出一件饰品从画样子到做模型需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通常都是迎合大众欣赏眼光,卖过一年半载看销量再决定要不要另推新品。当然,银楼也接受客人单独订制,由于有特殊的纪念意义,即使价格高昂生意还是接不完。
这枚粉荷发簪很明显是特别订制的,铂金稀有昂贵极其罕见,许家恒好奇地看了眼发簪的署名处,没想到竟是出自“瑞祥”,印象中舍得用铂金的客人少之又少,银楼每年做的铂金饰品不超过十件。
许家恒记不清这发簪是什么时候做的,既然阮氏说是要送人的,也许是前几年做的首饰吧!许家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簪子,心想设计它的人一定很用心,应该是深爱着簪子的主人!
“家恒,还记得这簪子吗?”
寂静的房里突然响起一声女子的轻唤,许家恒愣了下转身看过去,那道窈窕曼妙的身影缓缓踱步到他面前,银色的月光笼罩着她,姣美的面容宛如月中仙子,清澈明亮的双眸灿若星辰,举手投足尽显清新脱俗的气质。
“家恒,这是你为我做的粉荷发簪……”阮若诗竭力压抑满心激动,尽量保持平静地迎向他困惑的目光,“你说过,今生今世只为我一人做首饰,这枚发簪是我离开之时你亲手为我戴上的……”
许家恒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想起来许家彦告诉他的过去,他确实做过首饰,只为了阮若诗。
许家恒手一抖,发簪掉落在绒布上,散发出幽幽的光芒。眼看阮若诗步步靠近,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看着眼前满怀期待的她,心乱如麻。她是那个送了贺礼一言不发的女子,原来,她就是阮若诗!
此时,许家恒明白了她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那般失态,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从京城赶来见他一面,而他已然将她遗忘。
“家恒,家恒……”阮若诗心跳得厉害,她与心上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执手相望,许家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她听得见心碎的声音。
阮若诗抿了抿唇,平静的伪装被许家恒的躲闪击得粉碎,她觉得越来越冷,像是置身于密封的冰窖很快就会死去。她的身子抖得厉害,艳若桃花的脸颊渐渐变得苍白,明亮的眸子涌上雾气。
许家恒看着泫然欲泣的阮若诗,解释不清心里的悸动是为哪般,也许过去的他对她还有留恋,但他和她如今已是不可能了。他有温柔可爱的妻,他现在过得很快乐,何必拘泥于过去徒留伤心!
男人永远比女人现实!许家恒不会放弃身边的幸福回到不堪的过去!他和阮若诗再也回不去了,即使她很惹人怜惜,但也不至于为了她伤害柳叶儿,何况他对她已经没有爱了!与其纠缠不清让她更痛苦,不如让她及早认清现实!
“这位小姐,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你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请大夫过来……”许家恒不晓得如何安慰一个对他还有感情的女人,但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许家恒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决然走向门外。阮若诗原以为他看到那枚发簪会想起她,不料他还是这么冷漠。如果今晚不能让他想起他们的过去,她的努力就毫无价值了。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他是她的,以前是,永远都是。
“家恒,我是若诗,你最爱的若诗,我们拥有过美好的过去,你在花前说你爱我,你在月下为我吟诗,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阮若诗紧跟上前,哽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