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雪浓习惯性的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唇角,她担心自己刚刚睡着,流口水。
讨论的声音也停了,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她和主座。
她知道自己睡着已是大大的失礼,忙不迭的跟他们作揖,“抱歉抱歉。”剩下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倒是被许庭策打断。
“无妨,本就是旅途无聊大家随意聊天。”
原本有几名面色不虞的士子,见主座发话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索性就快到下一个借宿点,一处寺院,名为佛诞寺。
寺院清幽,又处于去京的必经之地,过往来的商客行人,基本上都会先去佛诞寺碰碰运气。
若是佛诞寺无法接待,他们才会另择他处。
又坐了大半日的马车,于雪浓一下来便舒展身子,她都能听到自己身上骨骼相撞的咯吱声。眼神四处逡巡,她在找陆时雍在哪里?
自己都转了好几圈了,都没发现他是身影。
这家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便放弃寻他。
她正准备去挑禅舍的时候,许庭策倒是朝她走来,他还有些事没安排妥当,让她站在原地等他一会。
于雪浓很想跟许庭策说,求你不要给我搞特殊待遇了,您是当真没瞧见今日在马车里头,他们的眼神吗?保不齐他们私底下再传,苏颂自荐枕席成功,轻松获得主座青眼,只等省试完成便可扶摇直上。
于雪浓立在原地,她时不时的感受到窥探的视线,她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得许庭策的青眼,自然引得西府其他士子的不满,只是苏颂这厮鲜少有落单的时候,他们想嘲讽他一两句都找不到机会。
这口气憋在这群士子心里不上不下很是恼人。
这一次许庭策多了个心眼,雪娘的一应事务均由他来安排,他还将雪娘的禅舍安排在最靠近自己的一间,那位与她同行的陆公子,他则计划将他安排在离他们最远的禅舍。
前来引路的小沙弥带着众位士子前去安顿,佛诞寺内植满针松,站在庙宇中,听着钟声,鼻息间淡淡的青松味,倒真是一个远离世俗尘寰的好地方。
于雪浓纤瘦的胳膊环抱着她从西府带回的书籍,佛诞寺庙大,阶梯很多,她抱着一摞书,走得并不快,好几次由于视野的缘故,她差点被台阶绊倒。
许庭策不顾她的反对,从她怀里接过她的书,偏头看着略带薄汗的少女道:“我替你拿着,好生看路。”
于雪浓张嘴欲言,最后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
想到他认出自己来了,他定然不会熟视无睹,他照顾她已经形成习惯。
一切都慢慢来吧。
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佛诞寺。
佛寺门前倒是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青色的衣袍被风吹得扬起,青年手持一朵玉兰花,皎然若莹月,风姿郁美。
于雪浓用手指着他手里的花道:“这个季节你从哪弄的玉兰花?”
立在佛寺门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庭策千防万防的陆时雍。
雪娘与他熟稔的语气,自然而然的亲昵,让他隐隐生出些许失落。
陆时雍自然而然的将她护在身侧,随手将手中的玉兰花递给她,“送你的,喜欢吗?”
于雪浓难得有一种被撩到的感觉,觑一眼陆时雍,发现他神色未变,递给她的不过是最寻常的物件。
小沙弥摸了摸脑袋,一名男子给另外一名男子送花,瞧着总觉得奇怪。
许庭策又怎会不懂面前青年的深意,只是碍于佛诞寺僧人在场,他不好说些什么。
陆时雍倒是并未收敛,自然而然牵起雪娘的手道:“今日我先到了佛诞寺,我们的住所我已收拾妥当,你随我来。”
两人并肩而立,衣袂交织,两人之间流动的气韵将众人隔绝开来,说不出的亲密无间。
他俩不经意的眼神交汇,举手投足所展现的亲昵,许庭策犹如烈火烧身,被嫉妒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