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茗等人立刻跟着白天羽一直跑到了一层,只见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正在跟市局新闻处处长李弥说话。
“就是他。”白天羽战战兢兢地伸出食指,朝那个人一指。
林香茗大步走上前去。那人听到身后的风声,把头一扭。大家都愣住了——这个人,不是《法制时报》的记者张伟吗?
“林组长,有事?”张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声音却有些发颤。
林香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头发和胡子都染成枯草一样黄黄的颜色。难道他就是陈丹被害那天晚上,伪称自己是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探员,把值班警察丰奇叫到仁济医院后门,导致陈丹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被杀害的人?
犀利的目光犹如解剖刀,张伟感到肌肤一阵阵刺痛,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你要干什么?”
“我倒想问问,你要干什么!”林香茗一步步向他逼近,声音越来越严厉,“7月10日下午,你为什么要往112房间里偷窥?当天晚上12点半左右,你为什么冒充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探员,把守卫陈丹的值班警察从岗位上调开?”
张伟仓皇地后退着,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走吧。”林香茗把手一指。
“哪里?”张伟抬起脑袋问。
“预审室。”
“我……我没有杀人!”张伟气急败坏地说,“杀人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预审室!”
在预审室里,张伟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自从《法制时报》总编辑李恒如和林香茗达成协议,只允许郭小芬一人采访、报道割乳命案之后,他差点气疯了,一心想在郭小芬之外挖出独家新闻。2号凶嫌被捕后,他很是沮丧,但是因为和市局新闻处处长李弥有一层亲戚关系,他很快就了解到,割乳命案的凶手其实有两个人,还有一个1号凶嫌没有抓到。他打探出1号凶嫌作案的经过,在7月10日下午摸到仁济医院小白楼,想采访陈丹,见林香茗等人在,没敢进去。绕到楼后面,扒着窗户往陈丹住的病房里看,没想到却被白天羽发现了,杀鸡般大叫,吓得他一溜烟逃掉了。但他依然不甘心,当天夜里打电话把丰奇叫出来,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东西,可惜又是一无所获。后来知道陈丹就在那个时间段被谋杀之后,把他吓坏了。今天来市局,是想探探风声。
“林组长,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和杀人的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张伟坐在预审室冰凉的椅子上说。
“一点关系都没有……”林香茗将这句话喃喃地念了一遍,看着他说:“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真的啊。您想,陈丹被杀的时候,我正在医院后面跟那个警察套话呢。”张伟忙不迭地说,“我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香茗打断了他的话,“我是问,你怎么一点起码的忏悔之心都没有?”
张伟呆呆地望着他,眼中一片茫然。
“这个案子,你一直很关注,看来你也了解了不少内幕。那么你知不知道,那个杀害了五名女高中生的2号凶嫌,就是看了你为了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写下的血腥的报道,才模仿着去割乳杀人的!”林香茗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一脉浓浓的悲伤流过双眸,“他一共杀了五个人,五条年轻的生命啊!流了那么多血,在极度的痛苦中一点一点咽气,尸体还要受到凌辱……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忏悔之心呢?这样下去,哪里才是尽头,哪里才是尽头啊?”
说完这句话,林香茗慢慢地走出了预审室。
很久,张伟还耷拉着脑袋,长长的口涎滴落在裤子上。
对面,有个人坐下了:“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张伟抬起了脑袋,目光呆滞。
“我想问,那天你在小白楼外面,贴着玻璃窗往病房里面看的时候,都看到了些什么?”呼延云问。
张伟缓缓地回过神儿来:“里面挺暗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躺在病床上的陈丹,还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坐在她床前。陈丹好像很害怕那个不男不女的人,身子发抖,还不住地畏缩着,畏缩着……然后,那个不男不女的人抬头看见了我,大叫了一声,就跑出了房间。”
一道光芒划过呼延云黑幽幽的瞳仁:“陈丹当时看到了你吗?”
“应该没有吧。”张伟说,“她的脸并没有侧向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