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案发直到今天的日子,真智子一直祈祷事情就这样过去,别再发生其他情况。昨天没有警方拜访。今天还有明天,以及今后的日子,她都希望她们母女能安静地过下去。
体操比赛的会场设在区内某私立高中的体育馆内。真智子听说赛事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那座体育馆不仅设施完备,而且配备了能眺望全场的观众席。然而比赛开始在即,高档的观众席里却基本没有人。她坐到最前排,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和圆珠笔,然后开始寻找理砂的身影。理砂正和其他孩子做热身运动。她想走到理砂身边说几句鼓励的话,但最终还是作罢了。
她忽然感到旁边有人。转头一看,加贺正准备坐在她旁边。
“加贺先生……你为什么到这儿来?”
“想看看比赛。不行吗?”
“没有,可是……”
“真热啊。”说完,加贺脱下了上衣,从手里的便利店购物袋里拿出罐装咖啡,“喝点吗?”
“不,我就不必了。”
“那恕我失礼。”他拉开拉环,“我还是第一次看体操比赛。”
“啊,是吗?”
“但我时不时会在电视上看看。日本女子体操这段时间看上去有些不够振作啊。”
如果是平常,对加贺这样的门外汉提出的看法,真智子是会反驳的。然而今天没这工夫。
这个警察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何在?他这样坐在旁边,打算说什么事?真智子考虑的是这些。然而还没等她把这些疑问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加贺就开口了。
“我们找到了一家荞麦面馆。”加贺看着真智子说道。
“荞麦面馆?”
“是的,荞麦面馆。就是那天白天毛利先生进的那家荞麦面馆。我们从他胃里面的东西判断他吃过荞麦面,却又不知道他去了哪家面馆。按照毛利先生的职业性质,他白天应该坐着公司的厢式汽车,在东京到处转。”
“你们看得挺仔细呀。”真智子没有多想。
“真是万幸。我们在胃里面发现了干烧鲱鱼。”
“鲱鱼?”
“鲱鱼荞麦面,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听说是一种放了干烧鲱鱼的荞麦面。这在关西并不是什么稀罕的食物,但在这里却没怎么听说过。我的同事中有一个是在京都长大的,因为看到胃里面发现了干烧鲱鱼,就指出死者会不会在白天吃过鲱鱼荞麦面。但是他又说,在这边能吃到正宗鲱鱼荞麦面的面馆很少。于是我们核对了东京所有的荞麦面馆,从中筛选出鲱鱼荞麦面做得比较好的,拿着毛利先生的照片来回打听。最后有家面馆的店员说他记得毛利先生。”“是吗?”
真智子想起了毛利是大阪人。他时不时会在说话中跳出几句关西腔,但并不招人讨厌。
“毛利先生进入那家面馆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那家面馆在两点到五点之间停业,他在快到点时跑了进去,点了一份鲱鱼荞麦面,因此店员记得。”
“他吃了荞麦面这件事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真智子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
“和推定死亡时间有关。”加贺答道,“如果知道了他吃下去的时间,就能从食物的消化状态来更加准确地算出他的死亡时间。根据解剖的结果,我们判明,毛利先生被杀是在吃过鲱鱼荞麦面后的四个小时以内。既然吃面的时间是两点,那他在六点时应该已经被杀了。”
“原来如此。”
“这么一来,电力施工的负责人的证言就很重要了,即从五点半到将近七点的时间内,并没有人出入你家的大门。这就等于说毛利先生五点半之前就在屋子里了。不仅是毛利先生,凶手也应该如此。那么在那个时间段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是谁呢?”
“楠木真智子,你打算这么说吧?”
“还有理砂小姐。”
“胡说八道!”真智子发泄般地说道,“你这些无聊的话是从哪儿来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加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用指尖挠了一下眉间。
“你抱过金吉拉吧?”
“啊……”
“是猫。你一定抱过附近药店的那只猫吧?在星期三早上。”
“那又怎么样?”
“那只猫的毛也附在了尸体上。”
真智子“啊”了一声。
“那只猫在星期三之前并没有在那条街上出现过。因此,毛利先生身上之所以附着了猫毛,一定是你或者理砂与他的身体接触过,哪怕是间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