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静下来后,又忍不住想起了赖秋彤刚才的话。
他转头看向她。
对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走神了许久,银灰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一侧,衬着她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她是季旸唯一的Alpha。
太多细节他当然无从得知,可光是听见这么一句话,梁言就有些难过起来,为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跟季秋十分相似的Omega。
世界总归是对Omega不公平的,一个Alpha一辈子能标记数个Omega,可一个Omega穷其一生也只能选择与一个Alpha进行终身标记。
要是有了什么意外,便只能摘除腺体。
梁言作为一个Omega当然无法理解一个Alpha的感受,却在听见“唯一”那个字的时候,还是生出了不可自抑的悲伤。
也许他们交换过信息素,或者,他们已经终身标记。
从此以后他们将对方的信息素披在身上,是最坚硬的铠甲,也是最温柔的牵挂,如若失去了其中一人,那铠甲最终分崩离析,裂成一道一道刺向对方的玻璃碎片,用曾经最依赖的气味,反反复复把自己扎得遍体鳞伤。
梁言这么想着,冷不丁发现赖秋彤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我很抱歉。”梁言放低声音,对赖秋彤道,“季旸的事。”
赖秋彤愣了一下,看着梁言笑了起来:“没关系,过去很久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梁言想了想,既然赖秋彤愿意说季旸的事,他还是有问题想要了解。
“我上次看到,最后的死亡记录上写的是窒息……”
赖秋彤轻嗤一声,刚要说什么。
季秋的声音却冷不丁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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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最终没跟梁言一起回去。
分别时,季秋叫住了他:“言言。”
梁言视线淡淡地扫过去,无声疑惑。
“算了。”季秋吸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梁言很少见到季秋这副模样。
他其实也有很多话想问,但面前人的表情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没事。”季秋眨眨眼,重新笑了起来,不似平时那般甜,梁言却越发的觉得真诚,“早点睡。”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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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里,季秋早换了一身衣服,外套有点薄,不过他似乎不在意,手里拎着那套道具军服,一步一步地跟着赖秋彤往回走。
“怎么,”赖秋彤终于开了口,“敢做不敢当了?现在又不想暴露身份了?”
季秋走得很慢,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嘴唇动了动:“我……我是不是很卑劣啊。”
赖秋彤把一缕发丝绕道耳后,想了想说道:“是。所以我没打算隐瞒季旸的事。他又是院长的儿子,知道很正常。”
赖秋彤顿了一下:“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临时标记了他。”
季秋沉默片刻,一语未发。
明明最初接近他的动机并不单纯。
明明只想做个表面朋友。
明明自己的身份可以藏得死死的,没人会知道。
可是,从第一次看见他跟哥哥一模一样的不良反应开始,记忆力的某些画面总跟当时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