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快准备转去时桥那端的路口有辆面包车停下来,开了门,老张和忠信从车上下来,父子两都还是五六天前的模样。老张看到她,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可也掩不住现出更多的憔悴和哀伤。
“我说你不晓得转来了欸?恁多天都不下来?我电话也没得个,一个人硬是想打个电话都找不到打!”黎书慧照常是先发一通脾气,凶巴巴的等着两人走来:“推完没有嘛?赔好多钱嘛,恁久才转来,朱慧芬那风都刮得跑的人都要跑上去看看,我说那上面有些啷个把你缠住了欸。”
“站这里整啷个嘛?”忠信走过来同她开口。
“我耍,整啷个啊!你们都有事就我没得事我不站这里站哪里啊。”两个人走进来,她又问老张:“推完没有吗?就转来了吗?测量完了?”
“。。。。。。还有个洗衣槽没拆。老张张口,像几天没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含糊:“黎祥琴她谈洗衣槽给她留着,她那上面不好洗。”
“。。。。。。“她马上狠狠瞪一眼忠信,但做出寄人篱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洗一辈子都方便,这哈儿来不方便了,晓得人家有点困难的话你硬是积极得很,晓得我们这些安逸得很。”
愈发愁闷的老张走在前面不说话,不时停下来等她,眉眼都皱到一处,又转过去个人先走。忠信跟在她身边:“朱大娘过世了。”
“啷个欸?“母亲果然惊慌,停下来望他:“罗开娴吗?哪阵儿过世的,在哪里?”
“今朝上午已经火化完送转屋里去了,可能跟朱医生一起埋吧,红袖在石塘定的一条龙,后天埋。”
老张在前面等她,只是等她走去,并没有什么话。
“。。。。。。点儿没听到谈,她是做啷个嘛,生病的吗?红袖的男的转来没有?那不做道场了吗?”
老张才道:“屋都拆完了做啷个道场啊,在哪里做道场啊,已经烧完了的,埋点泥巴就是。埋泥巴都只有席文华了,封增银不转去。。。。。。”
黎书慧的脚跟着老张走,脑袋跟忠信一起去看已经化成灰的罗开娴,好一阵没看到她了,还说过两天看忠旭有空,一起去找她耍。
“这哈儿还有哪个来给你做道场啊,以后我们死了还不是那样,火一烧,出来一捧灰,随便往哪里甩就是,好活便。。。。。。罗昭全也在石岩医院挂水,肺癌,也活不了几天,一哈都要火烧死。。。。。。”
黎书慧走的极慢,他停下来看她惊魂不定的脸,忽然开一句玩笑:“怕痛不哇,火把你烧死。”
她哼一声,瞪他一眼,眼睛埋在地上走。
老张等她走近,慢慢带着她走:“你怕火烧就跟着我,我走哪里你就走哪里,走哪里都把你带着。”
因儿子在,又有些不好意思:“你那瞎子老太婆也只有靠着我。”
“要靠着你!靠着你把我累死气死!是这哈瞎子老太婆没得用了,年轻那哈儿是哪个煮不好饭在坡坡上饿死啊?这里也不准我去那里也不准我去深怕我走了没得饭吃得,这哈儿又是我离不得你了。一哈好名堂都叫你占完了,个个儿说你好,哪个不晓得屋里我是恶人呢,实际上哪个占的便宜多嘛,哪个晓得嘛?”
“所以我这哈儿扶着你噻,报答你煮饭给我吃嘛。。。。。。”
忠信在,又有老友离世和房子拆迁等事,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再提那些往事后事了,但到忠旭的房子还有一段距离,黎书慧又跟忠信说起潘运过两天去广州,前天去雪梅娘家接她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