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夏生出声道:“离着这里大概有两刻钟的路程。”
任瑶期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一身狼狈的任瑶华,对身后的香芹和桑椹道:“你们回去替我和三姐寻干净的衣裳和鞋出来。”
两个丫鬟应声去了,任瑶华又对夏生道:“我记得之前看到前面不远有租驴车的,你去雇一辆来。这路上泥泞不堪,不好走。”
夏生看向李天佑。
李天佑摆了摆手,让夏生去了。
见当场只剩下了自己,李天佑,任瑶华和冬生四人,任瑶期仔细打量着任瑶华和李天佑。
只见任瑶华那一身妃色的衣裙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变成了极深的绛红色。尤其是那一双莲青色的绣花鞋,上面沾满了泥浆和干枯的草鞋,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全身上下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
她的发丝有几绺垂下来贴在了额面上,脸色有些白,嘴唇却是红得发乌。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这还是任瑶期第一次看到任瑶华在人前这般模样。
不过倒是让她多了几分脆弱和平易近人,如果忽视她脸上那能冻的死人的冷峻表情的话。
冬生的样子比之任瑶华也好不了多少,他衣裳的颜色深,倒是看不出来是湿了后的颜色还是原本就是深褐色的。半新不旧的粗布鞋上与任瑶华一样,沾满了泥浆和枯草。尤其是他的脸色,不是任瑶华那样的气怒之色,到更像是惊惧和不安。
任瑶期心里有些担忧。
任瑶华出门的时候是带了几个婆子和丫鬟的。现在包括芜菁在内的下人全都不见了。只有他们两人一身狼藉地回来了,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
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模样,这里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
任瑶期只能将之前脱下来的蓑衣和斗笠给任瑶华戴上,以遮掩她身上的狼狈。
不多会儿,夏生就将驴车租了回来。李天佑摸着下巴绕着那辆驴车打量了半天,一脸新奇地问任瑶期道:“这玩意你坐过没有?它拉得动这么大的车吗?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说着还伸出手掌。拍了拍那驴子的头,惹来赶驴的车夫不悦的视线。
燕北虽然因有马场,所以马匹比南边的要多,但是平民百姓们还是喜欢用驴车,因为养活一头驴所需要的草料比养活一头马所费的草料要少得多。
且驴子耐力极好。也没有马那么容易生病,老了死了还能吃肉。所以大周朝平民百姓家中口粮足够的大都会养驴。
尤其是少产马匹的江南,驴子更为常见些。
但是世家大族出行就没有用驴车的。因为驴车不够排场。
李天佑这么问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坐过驴车,即便是年幼之时在少马的京都,他也只吃过驴肉。
不过总的来说,李天佑能区分出马和驴的区别,而没有将他认作是牛或者龙,或者别的什么就已经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情了。
任瑶期吩咐夏生让他在这里等着香芹和桑椹两个丫鬟来,再带她们雇车回去。
自己则和任瑶华上了驴车,随后李天佑也坐了上来。冬生则与车夫一起坐在了驴车外头的车辕上。
没有多久,驴车就在一处一进的小院落前停了。
寺里的租赁出去的院落外头瞧着都是十分简陋的,还有些小院子用的是黄色的土砖。
李天佑落脚的院子到是青砖黑瓦。且进去了之后便发现。院子被收拾得很干净,很显然平日里专门有人负责修缮和打扫。
与租赁田亩雇佣佃农一样,房屋租赁也是寺院的一向重要收入来源。
“舅舅你来白龙寺多久了?”任瑶期一边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一边问道。
“昨日里来的,有人约我过来斗鸡。不想半夜里鸡被人给偷了。好在我这次不过是随便来看看,带的是只普通货色,丢了就丢了吧。本打算今日就走的,不想却是遇上了……咳,嗯,一个熟人。”李天佑摸了摸鼻子左顾右盼地道。
任瑶期便也不再多问。
等进了屋,各自坐下了,任瑶期才看向脸色一直不太好的冬生,直接问道:“我三姐身边跟着的那些人呢?”
任瑶华眼睛像是利刃一样地刺在冬生的脸上,却是抿紧了唇不发一言,显然她是被气过了头了。
冬生看了任瑶期一眼,低头小声道:“都被我敲晕了。”
“……”
“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敲晕了扔到山洞里?”任瑶华讥诮地说道,还狠狠地瞥了在一旁坐着看热闹的李天佑一眼。
李天佑立即苦着喊冤脸道:“可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而且冬生向来乖巧听话,说不定是你身边的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惹得他发火的!是不是,冬生?”李天佑悄悄朝冬生使眼色。
冬生却是摇头老实道:“是属下鲁莽了。”
任瑶华冷哼道:“不过是个戏子,称什么属下?主子没规矩,惯得下头的人也一个一个的都没了规矩!”
这话李天佑却是不爱听了,他将手搭在冬生的肩头斜睨了任瑶华一眼:“他是爷的人,爷说他是属下他就是属下,爷说他是爷哥,他就是爷哥!你又不姓李,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