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嫂子走后,将手中的账册放了下来,伸出右手轻轻捏了捏眉心,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
温嫂子的威胁他虽然不惧,可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却还是让他想起这些年自己的遭遇,他后来查过,他祖父和父亲的死确实是意外。而他母亲也确实是因为突然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后承受不住而早产,最后因失血过多没有活下来。
对于母亲的死。他的怀疑的,但是因为已经过了许多年,他查了多年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大房的人蓄意害人。
而对于自己的妻子任时佳,林琨的感觉是复杂的。
虽然他也是在妻子小产几次之后才开始怀疑林家大房的人。可是他也不知道若是他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他会不会将计就计利用任时佳争取任家的支持。
至少有一点温嫂子说对了,林琨当年娶任时佳是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利用与林老太太的姻亲的任家。
温嫂子从林琨这里出来的之后脸色十分不好看。虽然方姨娘那边对她并未责怪,反而应承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回江宁,可是回去之后她能做什么?方夫人那边自己从娘家带出来的心腹不少。对她这种半路投靠的绝对不会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她也是因为看出来了这一点才会主动请缨来燕北帮方家的姑奶奶的。
从小径中快步转出来的时候,温嫂子差点撞到一行人。还好走在前面的一个小丫头反应十分灵敏,跳着闪开了。
温嫂子之前心情就不好,这会儿正要出口质问,可是在看到丫鬟身后的人之后脸色一僵,然后迅速的露出来一个笑脸,屈膝福了福,喊了一声:“五小姐。”
任瑶期微笑着看着温嫂子这一瞬间的变脸,瞥了一眼她之前转出来的那一条小径:“温嫂子这是从哪里来?”
温嫂子想着面前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心下松乏了几分,回道:“之前太太吩咐奴婢,每日这个时候给在书房看账册的林六爷送一蛊甜点。”
任瑶期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听说温嫂子要回乡了?你做的甜点很好吃,我很喜欢,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吃到了。”
温嫂子在人前是个性子活泼又开朗的妇人,闻言便笑道:“五小姐喜欢吃什么?奴婢回去给五小姐做些送去。奴婢左右也要过两日才回离开任家,做些点心的时间还有的。”
任瑶期闻言十分高兴:“那样太幸苦温嫂子了,姑姑知道了怕是会笑话我嘴馋。”
“五小姐这是哪里话,我们六太太最疼几位小姐了,您爱吃她院子里的点心,她不知多欢喜呢。”
这个时候的温嫂子一副温良忠仆的模样,哪里有之前的那种冷然的脸色。
任瑶期便随口说了两个点心的名字,温嫂子记好了之后,恭敬地退下去了。
从回廊里走出来之后,任瑶期后头看了一眼,温嫂子已经从另外一条岔道离开了。看着之前她走出来的那条小径,任瑶期不由得若有所思。
方姨娘和林琨之间有何牵扯?
而温嫂子之前的脸色那般难看,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她离开任家并不是她自愿的?依着方姨娘的性子,即便只是一颗棋子,她也不会还没有发挥出大效用就弃了,这并不是方姨娘的风格。
任瑶期觉得这当中定是有什么不对,可是依旧还是隔着重重迷雾。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过。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将这件事情弄明白呢?走在园子里的任瑶期不由得迅速转起了脑筋来。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上午任瑶期正与任瑶华一起在李氏房里听周嬷嬷教她们家务之事,一个让任瑶期意想不到之人突然来访。
任瑶期听到门房的婆子急急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燕北王府郡主来了,还是指名来找她的的时候也是一脸惊讶。
看着李氏,任瑶华和周嬷嬷都疑惑地朝她看过来的时候,任瑶期收回了自己惊讶的表情,笑道:“上次郡主说要来白鹤镇玩,我还只当她是说笑的,不想今日真的来了。”
李氏想了想,笑道:“看来这位郡主是与你投缘。来者是客,你快拾掇拾掇去见见吧。”
萧靖琳这么一来,自然是将任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惊动了。老太太首先反应过来,忙带着大太太亲自出了荣华院去迎接。
老太太这么郑重也并不奇怪,萧靖琳虽然只是郡主,可是以萧家在燕北的地位,萧靖琳的地位其实等同于公主。燕北的女子都想要与她相交,可惜萧靖琳一年到头都不在府里,基本上没有参加过名门淑媛门的各种聚会,所以这次她主动来到任家,让任家的女眷们惊讶之余也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等任瑶期知道消息之后,萧靖琳已经被任家的任恭恭敬敬地请到了荣华院去了。
任瑶期和任瑶华过去地的时候就看到面色淡然的萧靖琳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上首,任老太太也坐到下首。
大房的大太太,大少夫人,四小姐任瑶亭都站在任老太太身后,甚至连正在与任时茂冷战并看谁都不顺眼的五太太林氏也带着任瑶玉过来了,也只有她自以为熟稔地在与萧靖琳说话。虽然萧靖琳只是简单地点头,也没有打消五太太的热情。
见任瑶期和任瑶华进来了,五太太对萧靖琳道:“郡主,我们家瑶期过来了。”
任瑶期和任瑶华上前去给萧靖琳行礼,老太太皱眉看了她们身后一眼:“你们的母亲呢?怎么不过来见郡主?”任老太太觉得连她也出门去迎萧靖琳了,三太太李氏却是连面也不露,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任瑶期是知道自己的母亲的,献王府虽然已经不在,可是她并没有向藩王的女儿卑躬屈膝的觉悟。李氏并不是故意端架子,她的骄傲是被自幼培养,融入在骨子里的,所以她也不是故意不来,而是没有意识道自己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