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深吸一口气,抬眼认真看着顾珩,平静道:“姨夫有话直说。”
顾珩自然不会直说。
他只道:“今儿个,你祖母头疼,她年纪大了,要是以后经常生气烦闷什么的,这身子骨指不定会哪样……”
“你姨母喜欢你,舍不得你,是看中你乖巧,所以……”
安宁深吸一口气,坐得笔直,轻声说:“好,宁儿明白。”
顾珩见状,笑了笑,“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向你姨夫开口。”
安宁没再说话,顾珩言尽于此,起身离去。
安宁呆呆地坐了许久。
她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
身处异地,犹如狂风骤雨下的浮萍,摇摆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折断。
顾珩说她乖巧,言下之意就是,要她悄悄地走。
不要惊动她的姨母。
安宁缓缓起身,走到房外,看着整片院落。
深秋时节,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
她之前打算在这里埋入种子,明年春日会开花。
如今看来,什么都不需要了。
她不属于这里。
走了也好,从刚准备入府时就和顾玄祁发生了那样不合礼数的事情时开始,就表明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她走了以后,顾玄祁也开心了。
惜月在一旁瘪着嘴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要走了吗?”
安宁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转头看向惜月,柔声说:“有什么好哭的,擦擦眼泪,咱们回去了。”
惜月吸了吸鼻子,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安宁反倒没什么情绪变化,一片淡然,转身回屋开始收拾衣物。
顾家给她的东西,她都不会带走。
她只带走自己的东西。
惜月擦了擦眼泪,看向安宁那瘦弱单薄的背影。
明明她才应该是最难过的那个人,偏偏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那么柔弱,又那么强韧。
她比野草还要坚强,又比娇花还要貌美。
……
主仆二人收拾得很快,包袱全部系好,再加一个木箱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安宁看着骤然变得空荡的屋子,浅浅一笑,抚摸着腰间的玉佩。
“算我有一点私心,这东西,我想带走。”
惜月重重点头,再次悄悄擦去了泪水。
“你们,在做什么?”
顾玄祁那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宛如平地的一声惊雷,将所有浮于表面的平静炸得粉碎。
惜月率先猛地转过身去,不知为何,她对上顾玄祁那阴沉的可怕的眼眸时,身躯忍不住颤栗。
她们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安宁听到了顾玄祁的声音,并未转身,只是头微微一偏,唤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