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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是儿臣的无能。”

“错了，是你的无能无德。单单无能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德。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天生的帝王，只有最好的才配当王。百姓们拥护你是因为你比百姓们更优秀，能给予他们的更多或者带领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如若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跟着你，受你的指使，为你去征战四方，抛洒热血，牺牲生命。像这尊大佛，你看，那些双手托起莲花底座的奴隶们是那样的顺从，那样安祥快乐。他们将你举上天，奉如神明，是因为你当之无愧，他们愿意双手将你举起来。当然，如果你无德无能，祸害百姓，他们也能将你从天上抛下地。他们会选择比你更优秀的人去当皇帝。”

“儿臣明白。”

“你知道为父是怎样当上皇上，又怎样最终获得军政大权的吗？”

“听别人说过。”

“可你只是听别人说过，他们只说为父如何的智勇除掉宇文护，可没人告诉你这其中的危险和艰难。记得你爷爷文皇帝去世后，为父和你的几个叔伯年龄都小，文皇帝不得已，将所有军政大权都委托给了为父的叔叔宇文护。宇文护是个优秀的人才，他带领我大周国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强大。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的优秀，他有了非份之想。当他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可以号令天下，为所欲为的时候，他离君临天下只差一步之遥了。于是，他开始有计划地谋夺皇位，我的前面二个哥哥孝闵帝宇文觉、明帝宇文毓都被他害死。而我继承皇位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宇文护一直在寻找着去掉我的机会，可这机会一直没出现。

我在宇文护的阴影下胆战心惊地生活了近十年，当我一天一天长大的时候，一直寻找夺回太祖文皇帝传给我家族的天授人权。我们俩就象在角力，看谁最终取得胜利。最后，上苍把机会给了我，让我最终除掉了宇文护，夺回太祖文皇帝传给我家族的天授人权。你知道这一切容易吗？”

“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让朕这么操心了，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如此不求

上进，胡作非为了；你要是知道了，也是我宇文家族祖上积德了。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当皇上的难处。我们生逢乱世，生在乱世，不仅百姓可怜，我们这些当帝王更可怜…百姓仅考虑一家人的生存，而帝王们则要考虑天下。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只要没有仇人，就没有什么人要害他，而帝王们既使不想结仇，也要无数人觊觎他的宝座，千方百计煽动更多的人反对他，直至消灭他。”

“父皇，我懂了你的意思。儿臣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父皇的一片苦心。”宇文斌（贝）战战兢兢地说。

宇文邕转过脸，看见了窦诗雅站在门边。

“过来，诗雅。”宇文邕召呼着诗雅。诗雅走进屋子，与宇文斌（贝）站在一起。

宇文斌（贝）看见窦诗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地。窦诗雅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润滑剂，她能润滑他与宇文邕之间那种苦涩的、僵硬的关系。父亲对窦诗雅的疼爱、亲切、信任，是大周国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比的，不仅仅是因为窦诗雅是宇文邕的外甥女，也因为这个聪明的女孩恰恰是对宇文家族最没危险的人。

宇文邕看见窦诗雅，语气缓和了许多。他拿起手中的那把剑。

“你看，这把玉剑剑身晶莹剔透，剑柄是用黄金做的镂空盘螭。它是我们宇文家族的祖先从中国遥远的西北边陲带过来的。当时，我们的祖先并不姓宇文氏，是这把剑的启示让我们家族有了宇文这个姓氏。是我们的祖先从天上射下了这个玉剑，并带着天授人权的使命和一统天下的重任，才从西北来到中原的。这枚玉剑也就成了我们宇文家传的秘密：只有在家族继承人成人时，这个秘密才由掌管宝剑的人告诉继承人。外人只有传说，不知道这枚剑什么模样，到底流失到何方何人手中。朕今天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将来能继承我的皇位，继承我宇文家族天授的权力。你明白吗？”

“明白了，父皇。”

“那好，这柄剑你收好。为父明天就要起程西征，待我回来时，你再把它交给我。”

“好的，父皇。”

第二天一早，长安城人声嘈杂，宇文邕带领大军终于起程了，文武大臣们都来送行。

宇文邕在送行的人中看见了宇文孝伯，就一把将他拉过来。“宇文宗师，朕这一走，太子和长安城就交给你了。”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尽责，不敢疏忽。”宇文孝伯施礼说道。

“噢，我想起来了，朕这次西征途中的行宫都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了，请陛下放心。”宇文孝伯答道。

“那就好，你们请回吧。”宇文邕向他的大臣们招招手，带领他的大军出发了。

窦诗雅也站在人群中，他听着舅舅的话，眼睛却在搜寻着杨广和李渊的影子。她在为他们激动的同时，也在为他们担心。然而，直到大军的影子消失在尘土尽头，她一直没有发现这二个少年的影子。

杨广和李渊已随杨坚先行一步，为皇帝准备前期工作，保证皇上的起居和行程安排。

他们正策马在西进的道路上急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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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云阳宫里暗密谋　　周皇病危返长安

这时，在宇文邕西征途中将要停留的云阳宫中，一场阴谋正在展开，为首的是云阳宫留守官元孝矩和宇文述。他们平日里关系就挺好，而且都与宇文邕有仇。

元孝矩的祖上可以和周国的前朝魏国皇族有联系……他的祖父元修义，父亲元子均都曾是魏国的尚书仆射。在西魏时元孝矩曾是南丰州刺史，但他看到宇文邕的父亲宇文泰总揽魏国军政大权，就知道魏国像东汉王朝一样，迟早要被取代。当时的元孝矩还是个热血青年，有除掉宇文泰，还政于魏国元氏家族的想法。并慨然说道：“昔汉氏有诸吕之变，朱虚、东牟，卒安刘氏。今宇文之心，路人所见，颠而不扶，焉用宗子？盍将图之？”他四处串联，结交有志之士，准备对宇文泰发动攻击。但他的哥哥劝阻了他。后来他的妹妹嫁给宇文护为妻，他们元氏家族势力也逐渐大了起来。但他仍然对周国篡夺魏国耿耿于怀。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宇文邕上台后，诛杀了宇文护全家，包括他的妹妹，还把他们全家发配蜀国。好在他与杨坚的关系不错，杨坚的儿子杨勇娶了他的女儿为妻，一直替他说好话，才让他们全家返回长安。但他对宇文邕的仇恨没有解除，家仇国恨，使他每时每刻都在寻找机会，颠覆宇文家族篡夺来的政权。

另一个人就是宇文述，也是日后隋朝叛逆宇文化及的父亲。宇文述是周国的一员虎将，曾任权臣宇文护待卫总管。武帝设计诛杀宇文护后，宇文述一度陷入被放逐的境地。好在杨坚等人的斡旋，使他免于被放逐，并由于在此后的消灭齐国的战斗中战功卓著，被封为濮阳郡公。但他也对宇文邕取消他们鲜卑特权感到不满。他们鲜卑贵族是高贵的，不应该与那些沦为奴隶的汉人、匈奴人、碣族人、羌族等各族人平起平坐。他与元孝矩一样，始终觉得鲜卑的特权不能取消。

这次，他们都受柱国上大将军宇文神举的调派，在云阳宫驻守，以防备突厥。

这天，他与宇文述喝完酒，又谈起了宇文邕。借着酒劲，元孝矩激动地说道：“不管谁当皇帝，宇文邕不能当，我是魏武帝的后代，宇文邕是篡我元氏家族皇权的后代，还杀了我妹妹，此仇不报，枉为一男儿。我与宇文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也是，自从宇文护被诛后，我就备感压抑。我们都是大青山的子孙，流淌着鲜卑贵族高贵的血液，怎么能与那些低贱的汉人、匈奴人平起平起呢？我早都受够了。但是，皇上到我们这儿住不住呢？”宇文述问道。

“不知道。有可能住，也有可能不住；这一路上有许多行宫。但如果他住到这儿，我们应该抓住机会。元孝矩说。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宇文述问道。

“最好的办法是兵不血刃。”元孝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