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越想越怕。如果说被人杀没有什么,我不怕。可是被吃掉的感觉却从来没有过,从来都是我吃别的东西,没想过有一天会反过来被别的东西吃。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弱者,连生存的权力都掌握在别的东西手中,这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喉管一样令人恐怖。
拿出净水把脸上的胃液洗净后,我用手指摸了一下眉头上被蛇牙刮出来的两道伤口,轻微的酸痛和触手的湿软告诉我伤口的严重性。边上的狼人扔掉手中的蛇皮,拿出止血粉给我洒上,又给我贴上弹性胶布拉合伤口,这东西不像用针线缝合那样会留下难看的伤疤。
“感觉怎么样?”过了一会儿,队长走过来拍拍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睛,想找寻我眼神中的斗志。他没有失望……
“就像刚洗了土耳其浴再来上个马杀鸡一样爽!”我轻轻地吸气,调整伸展胸腔受创的骨间隔膜。随着吸气肋间传来一阵阵的涨痛,有点像深度潜水后刚冒出水面时肺内压力过高的感觉。
“那好,我们行动,你和快慢机在远处掩护就行了。”队长把刚才制定的行动计划又重申了一遍。
“没问题!”我被分配为第二狙击手,是一个比较轻闲的位置。我没有因不被重视而要求什么重要角色,因为我明白现在的状况干这个比较保险。一个士兵应该知道自己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战斗状态,这叫自知之明。
队长刚分配完任务,大家还没来得及进入战斗位置,突然,山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我们大家都大吃一惊,弄不清是什么队伍打枪。刺客听到枪声不用队长吩咐便钻进树林中观测敌情去了,而我们则看到山下湖边小屋中的匪徒顿时乱成一团。数只小舟带着人质划破平静的湖面,飞速地向东边逃去了。而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猎物如惊弓之鸟一样逃脱。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一群人都骂了起来,快慢机架起瞄具对准小舟上坐着的三人看了一眼后放下枪说道:“目标确定,是中国人质。”
“Damn!”队长把手中咬了一半的烟草重重地摔在地上,破口大骂道,“这他妈的是哪帮王八蛋打枪?要让我逮住他,一定把手指给他打断!”
“是美国和苏禄政府联军。队长,四个班和前哨站的约70名绑匪打起来了。”刺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队长背后,声音不大地说道。
“那群废物今天怎么这么能干?比我们还早一步找到这里。”队长十分诧异。
“给我要联军!”队长对背后的扳机下命令。扳机很快便调出了政府军的频率。
“你们这群笨蛋,你妈把你们生出来是吃屎的?”队长看着湖面上原本到嘴的肥肉渐行渐远,怒火中烧地骂起来,“你们该死的枪声把我们到手的目标给吓跑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看到队长越来越白的脸色,我们知道对方的话也不怎么好听。最后队长把手中的无线电话机重重地摔在地上,不过好在是军用器材,抗摔打性还是不错的,拿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王八蛋!一个破准将牛什么牛,老子不高兴马上让你成死准将!”队长骂骂咧咧地用手指了一下绑匪消失的方向。不用多言,大家排成搜索队形急行军向绑匪追去。
走出一公里后,被蟒蛇攻击的后遗症慢慢出现了。受损的骨关节处开始作痛,尤其是肋骨和肺间的疼痛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十公里跑后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每一次呼吸都不敢用力。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脚倒是没什么痛痒,还能走上两步。
“食尸鬼,你看起来糟糕极了,要不然你回去吧。我把鹰眼叫来。”队长看着我走路不敢弯腰的样子觉得难受。
“没事,我进这山里可不是来享福的。”
“Yeah!”其他人都笑了。伸出手互击一下手掌,然后恶魔又伸手在我的屁股上挠了一下,不过我实在提不起回身揍他的兴致。
我们八个人绕路想截在武装分子前面,所以必须比他们的速度快一倍还不止。队长尽量迁就我的伤势放慢速度,即使如此我仍感到不适,越来越痛的肋骨让我怀疑是不是骨折了。不过把手伸进衣内摸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骨折的感觉。
希望不是刚才骨头受压错位而刺伤内脏,我在心中祈祷。
虽然疼痛难忍,可我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我觉得这是个挑战自己的机会,现在我越来越喜欢折磨自己,总爱给自己找点罪受,当时也许很难受,但每一次挑战后都会有种突破极限的感觉。其他人也喜欢这样做,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能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烈日炎炎的热带丛林中赶路,滋味简直美妙无比。此时,树阴下是最危险的地方,大量的毒蛇和怪虫子就盘踞在那里乘凉,即使一个细小的地缝中都可能有美丽的森林之王——眼镜蛇。如果你不小心从它头上跨过去,你马上会后悔自己走路不带眼睛,这东西每一口注入的毒液足以杀死一头大象或大约二十个人。其毒液是神经性的,会使受害者全身麻痹并导致神经系统瘫痪,特别是呼吸器官。
除了毒蛇,其他东西的威胁倒是没有那么厉害,因为我们有厚得能捂出脚气的军靴。看着脚下拼命挥动尾巴对我的脚背进行攻击的蝎子,我轻轻地抬起脚让开,让胜利者挥动屁股后面的武器神气地从脚下穿过。说实在的,挺佩服它的勇气的。
等我们跑出四十里后,身上的疼痛慢慢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舒服的感觉。这种奇怪的反差一般出现在身体突破运动极限时,如跑上五十公里,中间就不断地重复这种从痛苦到解脱、再痛苦再解脱的过程。这说明我的身体机能有了新的突破,这让我有种胜利者的自豪感。
等中午我们以为已经赶到绑匪前面的时候,却发现出现在伏击圈的竟然是一队政府军大兵,一群人扛着M16,叫唤的声音连丛林中的小鸟都惊飞了。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队长看着下面的一群白痴,“这群人跟进得好快啊!他们的嗅觉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灵敏了?”
“是啊,看来有美国的情报支持,确实比以前强了很多!”我们都给苏禄军人上过课,对他们的设备都有比较深的了解,可是现在看来美国人又教会了他们不少好东西。
不过看到这些军人没有任何察觉地从我们枪口下穿过,我知道苏禄的政府军比一流军队还差很远,武装到牙齿的老鼠也打不过猫!
“我们怎么办,头儿?”看着远去的军队,我们知道附近十里内都不会再有叛军的踪迹了,想要再重新找到匪徒谈何容易。
“不能放弃!我们还有地图,也许可以看看他们去哪儿了。”队长掏出日本老兵做的地图,对着面前的路校对位置后,在地图上开始搜索匪徒可能的集结地。
“这里!”队长很肯定地说道,“科兰比尔镇的布那亚湾。从那里可以绕过政府军的搜索,并可以趁机离开这里。”
“那可是段很长的路。”屠夫看了一眼地图上挺长的距离说道。
“是的。”队长笑了笑道,“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起程。”说完他收起地图揣进怀里,对着大家笑了笑,这笑在脸上的迷彩遮掩下显得很滑稽,尤其是在那整理得很整齐的小胡子上还停了几只小飞虫的情况下。
“你是老大!”所有人都从原伏击位置聚拢过来,重新排定队形,向地图上标定的位置前进。
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的我们,在如此炎热的环境中行军确实有些疲惫。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