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s{元念初伸手拨开床帐,见窗子微微发白,知道天终于要亮了。这一夜她翻来覆去,可能也就睡了一个时辰的睡就再也难以入眠,总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铛!铛!铛!”
钟声?元念初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宫里像军队一样的有起床号吗?还没待她想明白,急匆匆的脚步在门外响起,那人推开门,走到床边,低声道:“公主,请快起身,皇后半夜时分发了急病,已经薨了。”
元念初腾地坐起身,一把拉开床帐,“白芷,你说什么?皇后薨了?刚刚响的是丧钟?”
元念初在白芷的帮助下穿上白色的孝服,摸着袖子上白色的精美绣纹,“看来,贤妃早有准备,这孝服可真是精致,不太像匆忙之间能准备的。”
白芷替元念初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低声道:“如今宫里的主子都是春秋正盛,贤妃这样做不怕太过显眼了吗?”
元念初淡笑,若是皇上授意,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皇后真的死了!昨天还那么鲜活,中气十足的样子。诚然皇后不是个好人,她甚至想要炸死云晚意。她应该因为意图谋杀而被定罪,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急病而亡,她逃脱了罪名,死后灵位被供奉在奉先殿,享受后人的供奉,终究是便宜她了。元念初带着谨儿去了先去看了云晚意。一进门,就看到云晚意也换上了孝服,脸上十分平静,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她看到谨儿倒是露出了笑容,说起皇后的死,她冷冷笑了,“人活成她这样,也算是值得。活着的时候,随心所欲,死了被放在高台上,永远有人祭拜,不愁香火。比起来,我这辈子活得真是太难受了!”
元念初直觉不好,孕妇受身体的影响,本就多愁多思,云晚意又遭遇这样的变故,患上产前抑郁症就不好了,她赶紧劝慰,“云姐姐,皇后年纪轻轻便没了性命,人生已经终结。你不一样,你肚子有孩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云晚意抚着自己的腹部,眼中满是期盼地说道:“如今我就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云晚意看向在不远处玩耍的谨儿,“希望他可以像谨儿一样健康,于愿足矣!”
云晚意这胎怀得很不顺,元念初很怕这孩子生下来,身体也不会太好。她心中有些担心,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笑着附和,“看云姐姐的容貌,这孩子肯定健康又漂亮。谨儿恐怕要被比下去了。”
云晚意捂着嘴笑了,拍了一下元念初的手臂,“谨儿的爹可是好容貌呢?皇上……”“哦!朕比苏大人如何?”
皇上笑着走了进来。皇上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元念初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死老婆这件事,对男人可能真不算什么吧!皇后显然不是死于急病,她估计皇上是来向云晚意解释皇后的死因,就主动提出告辞,谨儿则留在这里。云晚意需要保胎,被皇上特许可以不去给皇后守灵。元念初却免不了要去跪着。想到这里,元念初心里都有些不平了。元念初让白芷紧急做了护膝,在去灵堂的路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绑在膝盖上。裙子放下后,倒是完全看不出来任何不妥,就是走路感觉不太灵活。元念初到灵堂的时候,里面已经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见三公主在角落里朝她招手,她赶紧挪了过去,在三公主旁边的蒲团上跪下。三公主凑到她旁边耳语,“你昨晚歇在宫里,怎么还来这么晚?”
元念初道:“去探望云贵妃,聊了几句,正准备走,皇兄来了,又耽搁了一会,就来晚了。”
三公主道:“你和云贵妃没来,柱国公夫人刚刚还闹了一通呢?”
元念初大感头痛,死者为大,柱国公夫人身为皇后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是不讲理地闹一闹,别人只会怜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今日估计难以善了。她不禁嘀咕,“云贵妃要保胎,是皇上特许不让来的。我来得也不算太晚吧?”
元念初在大殿里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柱国公夫人,轻声问道:“她人呢?去哪里了?”
三公主叹了口气,“又哭又闹,当场就晕倒在地上,贤妃让人把抬她下去了。”
元念初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死亡似乎真的可以抹去一切,皇后想炸死云晚意就在不久前,她一死,世人仿佛全然忘却。连三公主居然都用起了同情的口吻。元念初见有人向她这边看来,便不再拉着三公主聊天。其他官眷在这里哭,她跟三公主闲聊,未免也太过刺眼。她用沾了姜汁的帕子擦了擦眼睛,瞬间就感到眼睛一片火辣,眼泪当即汹涌而出。这姜汁也太浓了!明天记得让她们弄淡一点。“既然永宁长公主来了,云贵妃呢?她怎么还没来?这是大不敬吧!”
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元念初循声望去,是柱国公夫人。柱国公夫人被一个侍女扶着,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双眼通红,见元念初看向她,便瞪着眼睛发问:“永宁长公主,云贵妃呢?怎么不来给皇后哭灵?”
元念初站了起来,客气地回答,“云贵妃昨日动了胎气,太医嘱咐不能随意走动,她得到皇上特许,在自己宫中替皇后哀悼即可。”
柱国公夫人闻言当即大怒,开始怒骂:“皇上素来宽厚,让她不必前来。她却不该恃宠而骄!怀个孕而已,哪有这么娇贵,皇后是她的主母,哪怕是爬她也要爬过来。”
元念初皱着眉头看着柱国公夫人,这个女人疯了吗?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贵妃爬过来?!就他们家这个状况,是觉得反正没有好下场,干脆过个嘴瘾?殿中的人都不记得哭了,伸长脖子朝柱国公夫人看去,年长些的还能面无表情,有些年轻的妇人眼中的兴奋之色藏也藏不住。贤妃当即站了出来,“来人!柱国公夫人大约是悲伤过度,都开始说胡话了。你们把她带下去休息。让太医再来给她诊治一下。”
柱国公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被人捂着嘴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