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件事交由你处理。记住,一定要配合军调小组的同志,打赢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撂下电话,她皱起眉头,抓起桌面上的军帽,迟疑片刻后便果断戴上。正正帽檐,捋捋耳畔的秀发,喊了一声“警卫班!”
郑耀先并未入睡,他披着衣裳,坐在江欣对面。面对那呵气连连,又不断用幽怨眼神瞥视自己的女孩,他熟视无睹,因为他在等待一个人,这个人即将出现,而且还会用指责和质问的语气向自己提出抗议。
门外已经戒严,从附近小路上传来作战部队那匆匆的脚步声。他知道,杨旭东一定是得手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共产党会由此而找麻烦。“呵呵!没有证据你奈我如何?”这就是郑耀先敢于泰然处之的资本。但所谓百密一疏也正是如此,郑耀先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准韩冰也是不打无把握的仗。不管怎么说,郑耀先的战略意图还是达到了,国共双方的武装冲突,由“一根老鼠尾巴”开始,而逐渐愈演愈烈。
韩冰果然夤夜拜访,瞧瞧为她打开房门的江欣,又看看稳如泰山的郑耀先,便马上推翻之前的心理攻势,开始小心翼翼与之周旋。
郑耀先冲江欣勾勾手指,示意她为自己点烟,江欣无法拒绝,心不甘情不愿,慢腾腾摸出火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韩冰死死盯住郑耀先,而郑耀先的手指轻叩桌面,沉默中,双方都在努力寻找话题的楔入点。相比韩冰,江欣无疑要稚嫩许多,到目前为止,郑耀先仍想不通戴雨农为何要派她来配合行动。又看看那正襟危坐的女科长,他脑海中逐渐产生了感慨:“不爱说话的女人,往往就是不露齿的狗。”
过了许久,郑耀先淡淡一笑,问道:“更深夜寒,难道韩小姐不用睡觉么?”
韩冰似笑非笑,语气中有些夹枪带棒:“我倒是想休息,可有人偏偏不让?”
“噢?还有这种事?究竟什么人如此无礼?”
“你说呢?”
郑耀先淡淡一笑,转身叫江欣给韩冰沏茶。
“我不是来喝茶的,”韩冰冷笑一声,又道,“我想金先生是聪明人,也一定能猜出我在等什么人,对吧?”
“你是想问杨旭东在哪儿。”
“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么?”
“这还用问?他肯定不在这里。”郑耀先慢条斯理吸着香烟,看看对面那紧皱鼻子的女科长,知道她讨厌烟味,由此便更加坚定了决心:凡是敌人反对的,他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他就要反对。只有这样,才能充分转移对方注意力,激发对方火气,令对方情绪在受到环境干扰的前提下,产生错误的判断。
“他既然敢做,就不怕我们抓,而且肯定把后路都留好了,是么?”
“不错,你说得很对。”
“金先生!”韩冰突然郑重说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再卖关子,开诚布公地说吧,你能猜到我是干什么的,而我也知道你是谁。不过目前还是国共合作期间,考虑到影响,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动你,望你好自为之。”
“这么说,就是撕破脸喽?”针锋相对,郑耀先的话既像把钥匙,又如同直插对方心脏的尖刀,“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遮遮掩掩。是!我肯定要动,而且还会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动!有本事,你就抓住我把柄!”
“哼哼!金先生,你对自己过于自信了吧?”
“我一向如此,而且至今也没让对手失望!”瞥瞥韩冰,郑耀先森然一笑,“我们可以打个赌:哪怕我把阴谋阳谋全都摆在明面,你也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