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舟捻了捻指尖,端腹还有她的浮香,丝丝浸肤,他不由地喘咳了几声。
想到第一次试探时,就是捏着她的左臂,可她却连丝毫不吭声,若她真是那黑蝶女贼,这份定力非人难寻。
可刚刚他在帮她敷药时,她的眼底明显泛着克制的泪花,娇柔如易摧的蔷薇。
虽那白皙的娇颜上留了红印,但比起血肉翻飞的剑伤,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她连这样的疼痛都有呼之欲出的委屈,若真是纤臂受了重伤,怎还能忍受得了?
第二次试探,便是刚刚的对问。
她太镇定自若了。
白川舟接触众人,见众生相,凡是诓人者,皆会眼神回避,飘忽不定,或是有意无意地摸鼻,抑或是语气磕磕绊绊,声调时高时低。
可楚引歌却是对答如流,应答如响。
这不是在巧能善辩,她就是在以寻常的语气在叙述着。
语调软得能掐出水,如初雪飘落,又似清泉漾漾,听着很是舒服,和那女贼的声色未有丝毫相像之处。
连夸人都不会让人感觉突兀,飘风弗弗,润物无声,他虽说她巧言令色,但心里到底是熨帖的。
毕竟他在世人面前可是纨绔风流之辈,一掷千金为红颜,眠花醉柳,京中贵女谁见了不说一声脏啊。
只有她细柔说着他是天之骄子,矜贵之身。
语气诚恳地令人心头一软。
杏眸如晨露,就那样浅浅凝向你时,仿若山翠拂衣,让人很是信服她的所言所语。
他们本就是在街上不期而遇,她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神色自若地编出这么一大段瞎话,也算有能耐。
可每每他挑。逗她时,她又涩然如霞飞,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容易脸红的女子怎会编排这些?
她很单纯。
单纯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那黑蝶阁阁主竟哄骗她,她与天语阁阁主是好友。
可笑至极,这女人也未免太大言不惭了些,他们昨晚才见过第一面,不对,应是前夜藏书阁中是首次会面。
何曾是莫逆之交?
不过那女人倒是疯得很,深夜跑到森森皇城的藏书阁中只是为了盗本十二剑法,她若聪明些,就知这书籍在今岁年初,就已开放印刷给各大书肆,走入一家规模稍大的书肆皆可找到,何须冒性命之忧来取。
只是那女人动辄杀伐,恐也不会去书铺这等文人墨客常居之地。
不过倒是为他去暗室行了方便,还为他挡住了楚翎那帮人。
她受伤,他确实有责。
但她也同样刺伤了他,也咬了他。
这疯女人。
他在心底又再次对她的猖狂而感到惊嗐。
可在闪电乍现之下,她匿在黑蝶面纱后的眸光,清寒似剑,却像极了先生笔下的那双眼睛,让他不得不去联想她的身世。
所以他要查明这疯女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