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的眼神射过去,罗晋萍只有躲闪的份儿,他嗫嚅的
“母亲。”
沈玉贞别过脸去不理他,而是柔声安慰起新娘子来:
“双成,好孩子,快别哭了。你看,你的外甥来了,我这就叫他把三少爷找回来。”
“晋秀,你去茅家埠一趟,看看你那位三哥在不在,如果在,那就把他请回来。”
晋秀答应着,又看看晋萍。
“看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你老子!”沈玉贞愈发恼了,晋萍的脸色更难看了,“晋秀,你大了,难道我这个做娘的支使不了你了么?”
“是,姆妈,我这就去。”
“小四弟,叫吴忠套辆车去,茅家埠一来一去又是不少时辰。”晋萍终于说话了,他不和沈氏对话,就又是一副当家人的做派了。
罗晋秀只好坐上车去,每一次都是他仿佛也只能是他,他已经多次从醇香馆,含月楼,抚琴居把三哥请回去了。大哥是从来也不进入秦楼楚馆的,二哥军务缠身,那么只有他这个不大不小既算大人又是小孩的小四弟出马,把三哥请回家。
天色近晚,连一口水都未喝的晋秀被马车颠得昏昏沉沉起来。
大约行了十分钟左右,马车又停了。
晋秀一个机灵从打盹中醒来,“怎么了,吴忠?”
“四少爷,是二少爷站在红门局门口呢!”
“哦,二哥,在哪儿呢?”晋秀高兴的钻出马车,果然,彩霞满天的前方,一身威武的武官服的罗晋元站在那里,周围几个戈什哈衬托的他象个跨着大马金刀的英雄。
“快,快,快!”一边催促着车夫,一边唤道:“二哥,二哥!”
罗晋元立在杭州织造局门前,因为大门是红漆的缘故,所以在本地人口里被叫做红门局。瑞昌正陪着新任织造佟文昶上马车,还有两位小姐早已坐上了青纱小轿。这是要接他们去聚宾楼接风。对于这种吃吃喝喝的事,罗晋元历来头痛。可是谁让他是瑞昌的都统呢?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唤他。
往声音来处一看,正是绣着他家徽记的马车,一个少年正站在车辕上朝他挥手呢。见到这个人,他不苟言笑的脸也开始融化了,他喜欢他的这个年轻,热情,又善良的小四弟。
他骑着马迎上去,又一把把小四弟从车上提起,扶坐在他的马背上,夕阳洒在这一对兄弟的身上,丝绸在夕阳下,有着绚丽而温情的颜色。
“小四弟,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还不是三哥……”不知为什么,见到沉默寡言的二哥,他的话反而如滔滔江水,把他的不快,不屑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古脑儿的倒给了二哥。他知道二哥是值得信任的,正如同可以信任一片冰心。
晋元皱着眉头听完了这些,他本来懒得管家中的这些事。可是这一回,一奶同胞的弟弟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样吧,小四弟,我去把老三找回来。”他开口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二哥,这下我省得跟三哥费嘴皮子了。说实在的,三哥这个人,真有点拎不清。”
“别这么说老三。”晋元又来了一句。
晋秀知道晋元的脾气,忙缄了口。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红门局门口。这一下轮到瑞昌等他们了。
“晋元,你怎么一回事?”
“真是抱歉,将军。舍弟来找我,说是家中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要我去办理,我这儿先给您告个假。”
“不行,不行,说好了一起给佟大人接风的,少了你这杭州第一绸商的儿子怎么行,地主之谊这四个字你懂不懂?”
“喏!这是我四弟。他也是杭州绸商的儿子,就由他代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