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们可能会做出更长、更复杂的火车。
——我想像它是彩色的。
——但是,铁的颜色,它依旧很美。
——当它在太阳下奔跑的时候会像一面镜子一样光彩夺目,从很远处都能看见,是不是?
——从远处看,就像是在草坪上晃动的镜子。
——我们能看见吗?
——我们当然能看见。
——我是说,到火车终于启动的时候,我们会不会已经死了?
——上帝!不会的。当然不会。再说,我们两人永远都不会死。还有,无论你怎么评说那目前确实短得可怜的铁轨,这我都没意见,但很快它就会有两百公里长,我说是两百,或许今年就能建成,可能到圣诞节,那两条铁轨……
——刚才我是开玩笑!瑞先生。
——……就说是一年吧,一整年,最多两年,我告诉你,我要在这铁路上装上三四个车皮,然后出发……
——我说了我刚才是在开玩笑……
——不,你不是在开玩笑,你一定觉得我发疯了,要启动这辆火车的钱我永远也筹不到,你一定这样认为。
——我是觉得你疯了,正因为这一点,你才能筹到那笔钱。
——我告诉你,那辆火车会启动的。
——我知道它会启动。
——它将会出发,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吞噬着一公里又一公里,载上几十个人,毫不在乎小山、河流和山脉,一个弯也不拐,直得就像一个巨型手枪里发射出去的子弹,最后到达,一眨眼的工夫,胜利地到达莫里瓦尔。
——到哪里?
——嗯?
——火车要到达哪里?
——它会到达……会到达一个地方,可能到达一座城市,到达一座城市。
——哪个城市?
——一个城市,随便哪个城市,它一直向前,总会到达一座城市,不对吗?
——你的火车会到达哪个城市,瑞先生?
沉默
——抵达哪座城市?
——那是辆火车,蓉,仅仅是一辆火车。
——抵达哪座城市?
——抵达一座城市。
沉默。
沉默。
沉默。
——抵达哪座城市?
——莫里瓦尔。那个火车将抵达莫里瓦尔,蓉。
然后,蓉缓缓地转过身去,走进屋子里。她钻进黑暗的房间里,消失不见了。瑞先生没有转身,他待在那里一直盯着伊丽莎白。在下面,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很微弱。
——爱我吧,蓉。
就这样。
从远处看一样东西,比如任何生活的任何一个片段。一个男人坐在摇椅上,一个女人转过身去,缓缓地,走进屋里。微不足道。生活,发出声响,燃烧无情的瞬间,而在离那儿仅仅二十米的旁边的人的眼里,那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形象。没有声音,没有言语。就这样。然而,那一次经过的人,是茂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