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顾及她的感受,单刀直入地说出结果:“这些人大概全都死了,你们一直觉得玉罗刹是病猫,却忘了她一直都是脱枷的饿虎。”
关于玉罗刹,我已经不愿再说太多,只想最后加一句:“如果她是一个懦弱、温和、善良、木讷的人,岂能担得起‘苗疆第一大炼蛊师’的桂冠?那特务头子既然铁了心要请炼蛊师出山消灭日寇,又怎么会带一个平庸之辈回到中原?”
一切历史,一切现状,跟玉罗刹有关的一切讯息,都只能说明,玉罗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大人物。
她就像一个架在火炉上烘烤的*桶,随时都会爆炸,导致玉石俱焚的惨烈后果。
愣怔了十几秒钟之后,明千樱陡然间跳起来,左手指着那幅残画,右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大叫:“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应该将这幅画跟玉罗刹一起带走!只有这幅画才能控制她的思想,因为这是……这是那个特务头子画的,这画里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大秘密。天哪,我竟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古人由战争中提炼总结,创造了“棋道”这一游戏项目,两者之间的很多规则、套路都是完全相同的。
明千樱设下圈套捕捉楚楚,首战胜利后,自信大增,以为麾下走卒就能搞定接下来的一切流程,所以出现了控制漏洞,导致了现在的变化。
究其实,任何人都不该看轻了玉罗刹,因为她是二战史上的一位伟人,她立下的功勋并不逊于在正面战场上对抗邪恶轴心国大军的任何一位统帅。
“走,离开这里。”我抓住明千樱的手,由来时的门口退出去,随即反手关门。
“我还有反击手段,只要发出讯号,另一队人会在五分钟内到达这里。”明千樱不甘心失败,握着手机,仍然跃跃欲试。
“他们比死的这些人更高明吗?”我问。
明千樱一怔,缓缓摇头。
“再多人过来,也只是送死。”我直截了当地下了结论。
“可是,我必须达成使命,把一个活着的玉罗刹送回富士山去。当年是她发出了诅咒我国国运衰败的死亡枷锁,只有她自己能解开。我的祖国已经衰败了七十年,由皇室到普通国民,都期待着打破枷锁、腾飞发展的那一天。夏先生,如果你肯帮我,将来在皇室之内一定有你的一个位子!”明千樱终于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杀人、夺宝都不是她的主要目标,捕获玉罗刹、解除当年“吴之雪风号”上的惊天诅咒,才是她唯一的使命。日本皇室为了国家命运而战,这种拼搏精神既令人钦佩又令人惧怕。
过去的一两百年中,日本经历了从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的高速发展,国民素质步步提高,举国上下空前团结。如果不是国运遭到诅咒控制,只怕这个东洋岛国早就再次崛起,成为亚洲之祸了。
与全球其它国家不同,日本的皇室在国民心目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无论是政府机关人员还是乡下种地的农民,都对皇室恭敬有加,绝不会说出任何攻讦或诋毁的话来。
这种情况下,明千樱提出“在皇室中有你位置”的条件,对任何人都有巨大的诱惑力。
“怎么样,夏先生?”她再次催促。
我叹了口气,权势富贵人人想要,但却不能因为追求那些而丧失了做人的底线。否则的话,我跟七十年前那些跟在侵略军后面的汉奸还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我是中国人。”我苦笑着回答。
“世界大同,全球一体化,任何国籍上的区别都不是问题。只要我的祖国崛起,就像你们的老祖宗秦始皇嬴政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是吗?当亚洲所有的城市都挂上太阳旗的时候,人民只会记得你是皇室一员,谁会记得你之前是谁?”明千樱的说客功夫一流,竟然为我“做汉奸”找到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归根结底,身为中国人的我挺身而出为敌国排忧解难,无论怎样粉饰,都难以改变“汉奸”的事实。
“不要再说了。”我举手阻止她。
“那好吧。”明千樱摊开双手,“玉罗刹大开杀戒,反正这是在中国的国土上,死伤倒地的都是你的同胞,与我的祖国无关。”
我不想反驳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我向四周望,走廊上有一排两米多高的壁橱,共有十扇橱门,总长度约有六米。
“到那里去,见机行事。”我指着壁橱回答。
我有个直觉,玉罗刹一定会回到这里来,因为之前明千樱撕掉布幔之后,那幅壁画令玉罗刹震惊到失去戒备的地步。她太在意那幅画,所以才中了明千樱的圈套。现在,她杀人脱困,当然不会忘记这幅画。
明千樱选择了最靠近门口的那扇橱门,用尾指小心地勾住把手,把门拉开。
壁橱上下满是灰尘,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不留下明显痕迹。
我们躲进壁橱,然后慢慢关门。
壁橱里空无一物,只有无穷无尽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