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是个奇才,只有奇才,才会不满足自己的智力水平,不断地逼出自身潜力,对**进行不间断的残酷摧残。相反,平凡人会自甘堕落,容易满足,就会过得滋滋润润,其乐无穷。”吕凤仙又说。
这句话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吕先生是哪种人?”我问。
“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吕凤仙笑起来。
他这样回答,无疑就是承认自己是第二种人。按照心理学上的理论,只有高手才会承认自己是低手,刻意隐藏自己,绝不趾高气扬。
所以说,这样的人最可怕,因为他永远都站在阴影里,不让别人看清楚。
秦王麾下有这样的人,至少可以撑住,不至于一败涂地。
很快,我就看到了铁笼子里的言佛海。
远远望去,他的样子像只裸着身子的野兽,除了裹在腰间的一条白床单,其它什么都没穿。
“我要酒,我要酒,我要酒……”言佛海踢打笼子,喉咙里只叫出这三个字。
“以济南医学界的实力,暂时没人能做这个裂头蚴的手术。我已经把核磁共振的片子送去京城,请那边的大专家、老教授看看。只要确定有人能做,我们就把言先生送到京城去。”吕凤仙解释。
我向前走,他却止步,恰好站在光影交界处。
“我不去了,看见言先生的惨状,于心不忍。”吕凤仙说。
我一个人向前,走到铁笼外三米之处。
比起上一次见面,言佛海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但这也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他的白眼珠已经遭血丝入侵,变成了两个红、白、黑各占三分之一的花珠。
裂头蚴的特性是“食脑吐血”,所以他脸上这种异乎寻常的“红润”正是裂头蚴疯狂生长的典型性外部表现。
“又见面了,言先生。”我低声说。
言佛海停止敲打铁栅,直直地瞪着我。
“我是来帮你的。”我说。
“给我酒,只有酒,才能……帮我……”言佛海咬着牙,两排利齿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
“你需要手术,我们都知道。”我说。
“不要你管——给我酒,我就能搞定一切。呵呵呵呵,酒呢?酒呢?我要你们山东最烈的酒,最纯的酒……比酒精还纯的酒,坊子白干、景芝白干、二锅头老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酒……”
我清楚地看到,在他说话时,不时地出现挤眼睛、扭脖子、面颊抽动等等奇怪动作,面部五官似乎已经不受控制。
“我给你酒,你给我进入镜室的办法。”我说。
言佛海大笑摇头:“进不去,疯子才愿意进去,会死人的……里面埋着毁灭性装置,大家玩到最后,轰地一声上西天。我才不去,我才不去,我要——”
他的一对“花”眼珠转动着,忽然换成另外一种声音:“我要回……那里去,那些石碑……墓碑上的信息很重要……鬼菩萨留下了最重要的东西,就在那石碑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这一次,很明显,他体内莫先生的思想开始占据上风。
在苗圃站,墓碑在我进屋又出来的五分钟空档内消失,至今没有下文。
“墓碑共有多少块?”我追问。
“二十块,肯定是二十块。”言佛海坚决地给出了答案。
细想一下,我和芳芳第一次看到的那些墓碑为十六块,后来在厨房地底找到的为四块,加起来正好二十块。
这个数字足以证明,言佛海“体内的莫先生”没有疯,而且异常清醒。
言佛海吸收了莫先生拥有的一切智慧,于是,他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同时执行着两个人的思维。
所以说,我现在面对的,是另一个“莫先生”。
最重要的四块墓碑已经消失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当然知道它们的重要性,但此刻身在洪家楼教堂的地底,暂时不可能返回蓝石大溪地别墅。
“墓碑上有什么?”我问。
言佛海抓着铁栅,双臂发力拉扯,两根铁栅之间的空隙立刻增大了两倍,只差一点,他就能从里面挤出来。
“是亡者的智慧,是亡者的智慧……”他嘶声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