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工程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我和连城璧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
我们向万师傅道了辛苦,然后走向来路。
“赵天子给了我们期限,我们最好别忘了这一点。”连城璧忽然提到了这件事。
当然,我也记起了那个拍打我后脑勺的嚣张小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回应。
“我早已忍无可忍了,但我爹还忍得住。所以,整个秦王会就会继续忍下去。”她回答,“真是郁闷极了,憋得人喘不动气。好了,我们退回去,到外面喝杯咖啡,透透气。”
到了那巨大的石室之后,秦王不在,于是我们就一直向外走,从地道中走出来。
我是主人,而且对洪家楼一带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头前带路。
“饿了没有?”我问。
连城璧点头:“是,有点,中午根本没吃多少东西,气都气饱了。”
我没带她去咖啡馆,而是一直向南,过了马路,进了一家名为“六乃喜”的小馆子。
馆子的店面不大,但窗明几净,环境优雅,一进来就感觉心情大好。每张桌上都放着点餐单和铅笔,食客只需要坐下勾选,然后把单子交给服务员即可。
我们选了最靠墙角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点餐。
自从卷入江湖风波,我的生活习惯也改变了。以前来六乃喜吃饭,总喜欢坐在窗前,因为那里能够欣赏到外面的风景。现在,即使窗前的卡座全都空着,我们也自觉地选择最安全的墙角,以备应付各种紧急事件。
连城璧在点餐单上逐个勾选着,我借着这一点点时间,清空脑子里的乱象,让自己静下心来,看清一路走来的脚步。
镜室——一切人的目标都指向那里,但愚蠢的人只看到它的正面、表面,而聪明人则是一路指向它的反面、内部。
最坚实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所以,直抵内部才是最正确的进攻路线。
顺利的话,秦王会将抢占此次先机,成为第一支深入镜室内部的势力,出其不意、兵不血刃地直达核心,取得镜室的控制权。
当然,任何权势的更替都伴随着惨绝人寰的杀戮,我相信秦王已经准备好了。
女服务生走过来,微笑着奉上两杯柠檬水。
“好了。”连城璧把点餐单交给女服务生。
“我请,多点一些吧。”我笑着说。
连城璧摇头:“出来也是为了透口气,真的是……最近连续发生了那么多事,精力实在够不上了。而且,地底那么阴暗潮湿,只会让人做噩梦。”
看得出,她的确非常疲倦,但当着秦王的面,她还是强打精神,硬装出一种信心满满的样子。现在我们两人独处,她终于能够卸下伪装,做真正的自己。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安慰她。
“除非……”她苦笑起来,“除非今天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否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每拖一天,就令人二十四小时不痛快,生不如死。其实,我很羡慕你,真的,一个人游离于所有势力之外,不必承担责任,也不必为谁背书,不开心了,随时可以爬起来走人,远离这些纷争。”
我也苦笑:“是啊,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人生在世,肩上都有责任,譬如中国这十六亿人、全球这六十亿人,每个人都不例外。正是因为这种责任的驱动,人类才会不断向前发展。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能够活着尽完自己的责任,到老的时候,坦然卸下包袱,直上天堂;有些人却因能力所限、造化捉弄而无法完成责任,在别人的诅咒中坠落地狱。
“你也有发愁的事吗?”连城璧问。
“对。”我轻轻点头。
“是什么?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她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