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婴儿,不再哭泣,也不再打扰我和三树的谈话。
“世尊,如果我此刻死去,是不是可以回到最初?”三树问。
“未知生,焉知死。”我说。
生命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无论藏传佛教还是汉传佛教,都没有将其研究透彻。恰恰相反,随着科技进步,人类社会发展增速,对于生命的结构研究越来越细致。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生命被无限细分,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无论是神经元还是dna,都让所有生物科学家们沉迷其中,每一次细微的发现,都让他们欣喜若狂。渐渐的,生物学家也迷失了,研究方向混乱,找不到初心。
三树希望转世投胎,获得一个崭新的自己,这并不容易,
“世尊,我在甘丹寺第三次闭关修行时,已经看到了今日外面那口深井,通向地核深处,人跳下去,直达岩浆火海,最终灰飞烟灭。普通的修行者无法达到虹化的境界,那么这种离开世界的方式是否也等同于虹化?”三树问。
在所有的藏传佛教典籍记载中,虹化是最美好的离世方式,没有第二种死亡模式可以相比。可是,藏传佛教僧众超过数百万人,能够达到虹化的不足万分之一,而且这种变化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并非人人都有这种荣幸。像三树所说,跳下深井,在岩浆中灰飞烟灭,这是毁灭,不是虹化。他自己的修行已经走火入魔,完全进入岔道。
“还是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回去藏地认真修行。”我说。
“我已经到了这里,到了自己梦到的地方,等于是到了生命的尽头,不会在回转了。世尊,现在只想请您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此时此刻,我能获得什么?”三树锲而不舍地问,
我摇摇头:“或许一无所得,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你是卓有成就的修行者,不是新手,对于这种结果,该早有预料,既然如此何必强求?三树,结束这里的事,我们带着婴儿上去。”
第499章 十米之下,必有蹊跷(2)
我希望能化解他心里的执念,放弃钻牛角尖,回到修行的光明大道上来。他这种表现,等于是心魔附体,十分危险。
“我不走,进了宝山,我不能空着手回去,更何况,踏遍大陆,找的就是这里。”三树相当固执,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我只好说:“我带婴儿上去,来不来随你。”
本来,我想径直离去,放弃对三树的营救,但我还没有转身,三树突然伏地大哭,涕泪横流,婴儿受了惊吓,再次大哭。
我轻轻拍打着襁褓,慢慢踱进石室里去。
唐卡是藏族古老文化艺术之一,在全球绘画领域都有一席之地。
走进石室,我才发现,墙上的画是有连续性的,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就是释迦摩尼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当他完成了这两件壮举,立刻得道成神,抛弃**,获得自由之身。在唐卡中,除了猛虎、苍鹰,还有第三种危害人间的动物,就是一条大鱼。准确说,那是一条人鱼或者是一个鲛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形态十分诡异。释迦牟尼成神之后,不再过问凡间之事,所以,人鱼得以生存繁衍,逐渐成了海中霸主,与西天主佛分庭抗礼,变成了人类最大的敌人。
在画面中,鲛人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盛,看上去十分惊人。鲛人是释迦摩尼遗留的问题,如今已经酿成大害,人力无法解决。
看完唐卡的内容,,我感到十分悲哀。远古诸神法力无边,能够对等消灭横行大陆的怪物,可惜,一旦怪物潜藏,就会被诸神忽略。在这里留下唐卡的人,一定已经洞悉了世界的局势,但又无能为力,只好把这件事画下来,让语言不通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现在,我可以带婴儿离去,让三树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对于一个固执的人而言,别人的话都是耳旁风,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己头撞南墙,然后折回来。
“好啦,我带婴儿走,你自己保重。”我从三树身边经过,抱着婴儿,走向甬道尽头。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道理能够说服别人,除非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心里仍然怀着深深的悲哀,因为当我看到三树这样的藏传佛教高手被心魔所困,无法解脱,最终走上绝路,这真的是应该能够避免但最终没能避免的事,如成现实,岂不是世界最大的悲哀?身为奇术师,我救不了三树,这一生将永远留下这个遗憾。
“世尊。”三树在我背后叫。
我停住脚步,但是并没回头。
“世尊,看了那些唐卡,你能想到什么?”三树问。
我想了想,冷静地回答:“三害已除其二,只剩其一,需要一位无敌的勇士,去完成这件事,消灭灾难,永保和平。这个人也许是你我,也许不是,但我们必须把消息传递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集思广益,聚集贤能,完成这个任务。”
“世尊,我认为我能完成这个任务。”三树说。
“你怎样完成?”我问。
“找到东海鲛人的巢穴,偷偷埋伏*,瞬间引爆,让整座岛屿化为齑粉,这就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三树说。
“话是这样说,你走到这里就停下了,计划该怎样实行呢?谁去找东海鲛人的巢穴,谁*?谁来引爆?”我连连诘问。
三树回答不出,看来这只是他的初步计划,并没有详细的步骤。
“走吧,留在这里没有用,慷慨赴死也没有用,只有好好活着,把这条命用到最有价值的地方,那才是修行者的一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他,如果他不听,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