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亮的早,映枝愧疚心作祟,卯时未到就起床洗漱,去找白鹿。
都怪山下的东西太稀奇,饭菜也太好吃,掰着手指算算,她上次给白鹿洗澡还是三天前。
不会已经臭了吧?
一进马圈,映枝才发现……
宽敞整洁的马舍,成垛的精细草料,白鹿站在一边的低洼里,三个马夫正用大片的白方巾擦干鹿身,动作小心翼翼。
她低头,沉默地看着手中粗制滥造的毛刷。
“你也很享受哦。”映枝轻哼道。
马夫们纷纷行礼,把方巾收起来便告退。白鹿睁开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
映枝举起手中的刷子,凑上去戳戳鹿。
白鹿嫌弃地往边上挪,转过脑袋,和映枝大眼瞪小眼。
映枝刚要摸鹿脖子,忽然听见马舍外头传来窃窃私语。
“唉,你听说了吗?现在府中的,就是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其实……”
两个侍婢抬起头,就要张开嘴呵斥了。映枝唰地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唇边,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要听,其实是什么?
“其实是镇国公府上的姑娘!”
“你是咋知道的?”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八姑的三表舅的儿媳就在国公府里做工,听说前天国公府祠堂都开了!”
“你信我!国公爷和夫人昨儿个都进宫里头去了。刚才前院我那相好的告诉我,今天国公府就要把姑娘接回去。”
子瑕昨天下午是给她说过此事。映枝点点头,瞄了一眼天色,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搬家了。
她三天前翻出师父的锦囊,激动又忐忑地打开,谁知里面只写着三个字:勿犹豫。
她看见后倒是再没犹豫,反而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叫她去认亲还是不认?
“国公府上头不是有个姑娘了?”
“呦你还知道江姑娘?”
“京城里边谁不知道江大才女?我又不是乡下来的。”
映枝屏住呼吸,白鹿忽然跺了跺蹄子!
马舍边上一阵寂静,过一会儿,咕哝声又响起来了。
“唉,那我给你说个……的。江姑娘被退亲了。就在昨天,襄平伯爷被国公夫人用桃子砸出了门!”
“退亲?”
“哎呀你真是消息不灵通。襄平伯年前才说的亲,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掰,不是退亲是什么?……我听说呀,江姑娘其实不是……她是抱错的!”
抽气声突然响起,接着沉默,是闷笑,最后是叹息。
“那、这、这位,也太可怜了……那江姑娘,会不会被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