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过了两炷香的功夫,长宁公主额头上便开始冒起虚汗。
映枝听见身边人的气息不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便道,“我们回去吧。”
长宁依依不舍地望着山间的小道,她很少能出来玩,大多都只是去女学找找期渺,这次能来京郊还是沾了映枝的光。
“也好。”她的胸口起伏不定,遗憾道,“倒是我身子不好使,乡君没能尽兴而归。”
映枝爽朗一笑,她上山时还撒欢而地跑,现在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罢了,便浑不在意道:“我今日早就尽兴过了。”
这位长宁公主语速很慢,但听着绵绵软软,让人觉得舒服。
不像有些女学里或者花宴上的姑娘们,映枝一靠近,就觉得哪里古怪。
总之,她还是很希望能时常和长宁公主见面的。
映枝转过头,郑重承诺道:“公主不要难过,我以后会经常带你出来玩的。”
长宁公主望着映枝的脸,她笑容温暖,眉眼弯弯,眼中好似含着一泓清泉,而泉水正流向自己。
长宁公主微微一怔,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以帕掩唇,凑到映枝耳边悄悄道:“乡君,你有酒窝。”
“唉?”映枝不明所以,捂住嘴眨眨眼,犹豫道,“公主你有小虎牙。”
长宁公主挑眉,轻轻仰头道:“那不一样。”
乡君的酒窝看起来甜滋滋的,想让人伸手戳一戳。
一进院子,映枝就觉得哪里古怪。
好像墙还是墙,树还是树,内侍站在大开的屋门边候着,就跟她们走时一模一样。
但总有种淡淡的违和,就像盛夏的正午突然吹来一股子阴风,映枝下意识拉住了长宁公主的手。
在趋吉避害、相面观气上,师父从未指点过她,而是放任栽培她的天性。
所以她向来有种敏锐的直觉,从前在山林中打猎,身陷险境时从未做过错误的抉择。
而此时,屋门口站着的宫人看起来格外诡异。
长宁公主被突然握住手,有些惊讶,又觉着是很自然的事。
但刚刚向前走了两步,她就被拽住了。
风声沙沙,映枝心中焦急,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个内侍抬起头,见映枝几人走近,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行礼,而是直直看过来。
长宁公主一顿。
映枝回头,身后的院门外,几个侍卫都不见了。
院子里的氛围突然一沉,内侍随即抽出腰间匕首,迈步逼近。
映枝伸手抓住旁边的扫帚,刚要抵挡,就听长宁公主厉声喝道:
“你究竟是何人?!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
这时候说这话不会有用的,映枝眯起眼,那人身上带着血气,明明就是动了杀意。
谁知歹徒听见这话,竟然猛地站住脚步。
“长宁公主?”他皱起眉头,声音嘶哑,冷哼一声道,“冒犯了。”
他取一只小瓶,轻轻打开盖子,道:“还请公主和这位姑娘睡一会儿。”
映枝脊背僵直。
睡一会儿,可睡是睡多久?在哪里睡?醒来她还能完好无损,待在这清远观里吗?
长宁反握住映枝的手,掩在袖中捏了一下。
那人身型高壮,着太监常服,匕首森寒。
五尺,三尺,两尺……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