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是谁在敲她的窗户?
映枝翻起身,披上外衣时,心中就有几分明白了。
无非是子瑕。
她已经许久没见子瑕了,他刚刚继位,一定很忙碌,怎么大晚上还不睡觉,反倒来看她?
窗户悄悄被打开,映枝努力控制着不发出声响。
屋外的蝉鸣声渐渐清晰,月儿从窗缝中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像美人轻轻拂起她的面纱,含羞带怯一般。
月光下他的眉眼温柔,映枝咬着嘴唇发笑,止也止不住。
“你怎么来啦?我还以为是贼呢。”
岑瑜眉眼温润,也笑道:“郡君以为是贼,却为何会开窗呢?”
明知故问。
映枝靠在窗边,两手捧起脸颊,细白的小臂撑在窗沿上,同窗外的岑瑜说起话:“你猜我为何会开窗呀?”
岑瑜的目光里含着纵容和宠溺,“那郡君猜我为何会来呢?”
映枝纤长的手指捏着耳垂,清凌凌的鹿眼一转,小声道:“现在是子时,因为你想我了,才来入我的梦呢。”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郡君才邀请我来入你的梦?”
岑瑜的嗓音低沉又柔和,每一个字都仿佛勾着她的耳朵。
映枝咬咬自己的菱唇,轻哼一声,长长的睫毛卷起,像是柔软的细蔓。
岑瑜唇边的弧度愈发上扬:“但是,既然子瑕都来郡君梦里了,又怎能失礼呢?”
他伸出负在背后的手,递来映枝面前。
是一枝槐花。
白色繁复的细小花朵,好似今夜天上的繁星。
“送给郡君。”岑瑜轻声道。
映枝的双眼一下亮晶晶,她取过槐花轻轻放在鼻尖,淡淡的芳香萦绕。
京外的槐花开得正好,岑瑜今早特地命人采了送进宫里。
他静静地看着,窗前他的小姑娘,拿着他送的花,带着酒窝的笑脸也只有他能看见。
一切不如意的,不稳定的,他曾担忧的,恐惧的,都过去了。
明日他就会下圣旨,昭告天下,封他的小姑娘作他的皇后。
“枝枝,我答应你。”岑瑜的声音比月光还要温柔。
“?”映枝举着槐花枝,疑惑地看着岑瑜,“子瑕答应我什么?”
岑瑜又从袖间取出一个带着火漆的信封。
这是他回来后,去东宫中取旧物时,在一堆折子里找见的。
当时的东宫太繁忙,或许他的幕僚们看见这封信没加盖联络的密印,就当作普通的信件作延后处理。
后来他紧急去了西南,于是这封信就被遗落在了东宫。
难怪她会去议亲。岑瑜心中微微酸涩,要是他当时没有顶着部下们的强烈反对,亲自去了岐山,那或许她就要嫁人了。
信封在夜风中轻轻摇动,火漆上流动着淡淡的光。
映枝看见这封信,恍然想起一件事。
当时的她十万火急,在这封信里,非常直白地写了一句“子瑕可否和我结亲”。
真是太羞人了!
脸上一热,心好似被悬在一根线上。
不过这时正当夜晚,子瑕应该不会看见她脸红吧……
曾经的她为什么不冷静一点,为什么不含蓄一点,哪怕写“爹娘要给我议亲,我不愿意嫁给别人”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