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想,当初他有这样不经吓?
这个时候,不该是会想着日后如何赢他们,而不是害怕这些林立的势力?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怀里的秦政出了声:“他们能这样对父王,日后亦能这样对我。”
秦政道:“若我不听话,他们亦能除掉我。”
他从嬴政怀里挣出来,直视他的眼睛,问:“你说,我能赢他们吗?”
嬴政挑眉。
看来他没想错。
怕,他怎么会怕。
他只会忧心日后不能赢。
“会的。”嬴政很是肯定。
秦政以为他是在宽慰自己:“你就这样确信?”
那是当然,嬴政心道。
只不过前世在这场博弈中,他花了整整九年才罢了吕不韦的相位,亲政后,更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去削弱宗室势力,直到华阳太后死后,他才真正放开手脚征讨六国。
此世秦政身边有他,断然不会再这样耗时良久。
不过面对秦政的问题,嬴政只能和他打马虎眼:“直觉。”
他每次说直觉,一向都是准的,秦政顿时起了些笑意:“我也有这种直觉。”
嬴政见他放松下来,复而拉着他躺下,道:“那就先顺其自然,不要多想。”
可说了这样多,此时让秦政不多想,似是有些说空话。
秦政果然没有回话。
嬴政看他出神,明显还是想着。
他还这样小,想多了不免忧思过重,总是不好的。
嬴政视线移去了头顶杏花。
花开得正盛,在微风轻抚中摆动着,带动着洒落的阳光在眼前晃动。
嬴政忽而问他:“想看杏花雨吗?”
“嗯?”秦政放去权争的注意力被他拉了回来。
还不待秦政反应过来,嬴政便捡了丢在身侧的佩剑,用力一挥,剑身砸在树干上,带得整棵树都颤动起来。
花枝上本就满缀着,经由这阵颤动,枝头上白色小花倾落,下雪一般,追随着照下来的阳光,朝他们扑来。
秦政睁大了眼睛,本浅淡的花香转瞬浓郁,花儿落了他们满头满身,简直连披散的青丝都被铺成了白发。
转首去看身旁人,只见有几株白花落去了嬴政眼窝。
秦政见了,忽而便被逗笑,想伸手替他抚开,可微一侧身,面上的一片花瓣骨碌碌滚落,一个不经意,就钻去了他眼里。
秦政眼中一疼,就想去揉,可刚抬手,嬴政就将他制住。
秦政只听他的声音随着一阵清风靠近。
“别动。”
可他难受得紧,双手还想挣扎,却被嬴政一手制住,往旁一带,两人瞬间挨到了一起。
接着,嬴政另手轻拨他的眼睛,稍稍凑近,帮他吹出那小花来。
秦政只觉得眼睛一热,下意识躲闪,却又被他按住,如此两次,才被松开。
这下终于能用手去碰,可一碰,才发觉眼里已没了异物。
睁开眼来,就见眼前人凑得极近,几乎再凑近分毫,他那张好看的唇就要吻上自己的眼角。
微风簌簌,杏花树下雪白一片,席上两人挨在一处,忽而静了声。
而其中一人,花儿与发丝遮盖之下,默然红透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