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顿,他倏地睨向身后的侍从,饕餮背上的高瘦男子恭谨垂首,“回少主,是宗主的吩咐,宗主担心少主抓不到人,让我们暗中协助。”
风疏影素来傲慢,对此极为不忿,近乎咬着牙怒问,“人呢?!”
“大概已经在回风家的路上。”
“你……”风疏影气极语塞,又俯睇向院中的我,“风凌衣,虽然这不是我本意,但你最好跟我回去,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伯母会怎样。”
居然用母亲来威胁我,胸口恍若被火灼烧着,我抬足便要向外步去,却被匀桧从身后拉住了手,“我跟你一起去,看他们能把你怎样!”
小灵也一跃至我肩头,“我也去。”
然而不待我回应,上空的风疏影却已先声夺人,“很抱歉,我们的目的只有风凌衣一人,不过……如果别人擅自跟来,我也没办法。”
言下之意昭然,只能带我一人回去,但不会阻止别人跟来,也阻止不了。
虽态度仍然强硬,却已是做了最大让步,匀桧也无由再作强求,只得松开我的手,清澈如潭的黑眸迎向虎视眈眈的众人,示威般地抖腕甩出八坂琼曲玉,“听着,我暂且把凌衣交给你们,如果敢伤害她,绝不饶恕!”
风疏影以冷哼作答,抬手制止了风术师的攻袭,肆虐的风力瞬忽止歇,赤羽月宴也在一叹中撤回了渐趋薄弱的结界,一切的喧嚣俱随风而散。
始终沉默旁观的伽隐朝我投来漠然一瞥,转身悄无声息地朝外走去,纱椰随在身畔不解地嘀咕,“你特意来救她,就这样不管啦?”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管不了……”
清淡如水的声音,随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融入院外的灰白世界中。
风疏影挥手让众人退出了神社上空,封界也随之撤离开来,明朗的苍穹再度映眼,白泽与麒麟一同降落在院中,两人在日光下款款走来。
在屋内换下狩衣,着上了平时的衣装,打开拉门,守在门边的两人侧眸顾来,炎枫溪扬起了优美的唇角,“你居然真的没有逃走。”
无心去投以一顾,我径直穿庭而去,“母亲在你们手上,我能逃么?”
与赤羽月宴道过别,外面早有车在等候,风疏影坐入前座,我被迫与炎枫溪同坐后座,神社在身后逐渐远去,目送的匀桧的身影被竹影淡去。
“想不到你居然是风家的人,还瞒了我这么久。”
嗓音里浸着一股寒意,白玉般的修指轻撩着我耳际的发丝,炎枫溪缓缓靠了过来,半眯的蓝眸中一星锐光闪动,温热的气息扑染上侧颊。
几个深呼吸间压下内心的浮躁,我静默地闭眼坐着,权当眼不见为净。
他眼角锋芒一闪,右臂环过我的肩,温软的指腹游走于颈边肌肤,蓦地将我的脸转向他,“不想理我是吧,很好,看来你是想接受惩罚了……”
我闭着眼想要转开头,怎奈却被他箍着脖颈,将我更紧地拉近胸前,脉脉温息混着薄荷清香拂得面颊微痒,我不自在地益发挣扎起来。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前座传来风疏影打破尴尬的咳嗽,“话说,我不想干涉你们,但你要调教能否过后挑个没人的地,别把我们当空气。”
唇际牵起一丝冷笑,炎枫溪毫不犹豫地放开了我,“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此次风家搜索本就是在炎家的协助下,因而特意为我们开了青枫学园的门,从京都进入青枫,再直接到中国杭州,不过数个小时的时间。
杭州作为历史悠久的中国古城,自古便是风家驻扎所在,位于东郊临近杭州湾的一大片区域,入眼处俱是毗连的高级别墅,以秀雅的庭园相通,骋目远眺可见雾中的隐隐青山,东边尽处为茫茫大海,不失为一处豪门宅院。
天际浸染着夕色的朱红,虽然自己流着风家的血,这还是第一次来本家。
三人一到便有久候的女侍接引,径自步入正中主厅,水晶灯与光鲜的地砖相映,数十个风术师立守各处,七个宗家次主分坐于前方尽处围成弧形的单人沙发上,皆是父亲的同辈或长辈,此时聚目于我,不明之色闪动。
这些亲戚大多在父亲手机上的照片中见过,虽然十六年来容貌变化不少,但依稀能辨出往日轮廓,而爷爷却不在场,据说也是去年过世的。
视线逐一掠过诸人陌生的面孔,无动于衷,我瞥见了左侧沙发上的母亲。
“妈!”我亟不可待地奔了过去,确认母亲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一道掌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原来是侄女回来了,欢迎欢迎。”
众人立时凝眸正色,大厅尽处的楼梯上一道身影逐级而下,着黑色西装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中庸的长相与身材,只一双黑眸闪耀如夜穹中的北斗玉衡,周身萦绕着无形却雄浑之极的风息,那是长年累月修炼的结果。
此人,正是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亲叔叔,风家宗主——风言歌!
“父亲。”风疏影朝男子低下头,炎枫溪则顾自坐入右侧沙发上,托腮旁观。
我立起身来,怡然不惧地迎视他的锋芒,“既然我来了,放过我母亲!”
“没大没小,阿桥怎么教育孩子的!”右首的灰发老者正色一拍沙发扶手,此人正是父亲的叔叔,我的叔公,“阿桥”便是指我父亲风桥。
风言歌坐入楼梯下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支颌笑觑着我,“侄女误会了,我请嫂子来只是想叙叙旧,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于大哥的去世深感惋惜,定当尽力照顾好你和嫂子,如果可以,真想听你叫我一声叔叔。”
无心虚假客套,我压抑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