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几乎一瞬间想到了那张年轻的脸,这样的想法让她无法与叶如对视。
“女人,要以事业为重。”她慢悠悠地说。
“行吧,以事业为重。我妈下次再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这么说。”
“你妈已经开始催婚了?”文竹有些震惊。
叶如哀怨地点了点头。
“不至于吧。你要明年3月份才24周岁呀。”
“可是我妈天天说我已经25了。他们大人算年龄可能有自己的时间轴吧。”叶如接着说,“她说现在正是好说的时候。再迟点就就是别人挑我,不是我挑别人了。”
文竹看着叶如灵动而闪亮的双眼,实在难以置信:“你妈是不是对你的美貌有什么误解?”
“但是在老家就是这样的。普遍结婚比较早,毕了业,工作稳定了,就是结婚。结了婚,就是生小孩。然后小孩长大,盼着他毕业、工作、结婚、生子,我们的生活就变成了带孙子。都是这样的生活轨迹,像套模板一样。稍微年纪大一点还没结婚的,都是各种被催。我有个表姐,在一院当护士,也才29岁。家里亲戚介绍给她的人就已经开始千奇百怪了。现在愿意留在小地方的年轻人太少了,优质的就更少。稍微条件好点的,都是早早就结了婚。所以我妈和我姨她们都劝我先挑着看着。”
文竹成年后,身边便只剩一个奶奶了。母亲那边虽还有一大堂亲戚,但几乎没有来往。所以没有人和她分享这些,也无人为她的将来做打算。
“那你最近要去相亲?”文竹问。
“介绍了几个给我,我还没答应见面。回头再说吧。”叶如道。
此时两人已吃好了饭,各自捧着手机在沙发上葛优躺。
“你看你看,国庆节我朋友圈好几个同学结婚。”叶如举着手机给文竹看。
文竹瞥了一眼,点点头。
“果然,好看的男人都英年早婚。”叶如幽幽道。
文竹也发现了,这些结婚照上的男主角,颜值气质都是上乘。
“我表姐也跟我说,流落到相亲市场的男人都很次,好一点的男人早在学生时代就被有眼光的女生给盯上了。你说我学生时代怎么就没这个觉悟呢?”
叶如学生时代只谈过一次恋爱。
那是初中毕业的时候,一个和叶如跳脱的性子截然不同的男生。
文竹记得那个男生高高瘦瘦、沉默寡言、成绩优异,让人觉得有些闷闷的。但叶如说话时,他投在她脸上的眼神总是温柔又炽热。
虽然有文竹每天帮她打掩护,但巴掌大的小镇实在不适合早恋,不论何时单独约会,都得提防着不被熟人看见。而且作为教职工的子女,她的恋爱之路更是艰难。
最后在心惊胆颤中她向那个男生提了分手,两人的恋爱时长是一个月。
文竹对这段故事滚瓜烂熟,此时忍不住八卦一嘴:“你和那谁后来还有联系吗?”
前些年提起这事,叶如还会打着哈哈跳过。
“没有。”叶如今天倒是淡定得如同局外人,“我们唯一还有的联系方式是qq。”
但他们这一代人,早就不用qq了。
联系人列表里一个个灰暗的头像,像是一个个蒙尘的宝匣,里面锁住的是青春年少时最鲜活最美好的记忆。那些不得开启的宝匣,有些是因为粗心的主人,遗失了珍贵的钥匙;有些是因为敏感的主人,不敢轻易开启,生怕开启后的狼藉提醒自己,那些美好只是想象。
文竹接不上话,她不太理解叶如的失落。也许是她经历了太多死别,所以对生离的怅惘并不十分深重。
在她看来,只要都还活着,只要彼此牵挂,总能有见上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