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们一片欢呼,李彦继续说:“我需要枪手100名,弓弩手30人,刀盾手以及敢战者(敢于肉搏战的)百人,谁愿与我同行?”
下面争先者纷纷,时穿听到这里,赶紧把李彦拉到一边,随手在地上画了个图形,交代说:“我整修通海大道的时候,留下了一条攻击路线——这里……,这里……,可以隐蔽前进,突然出现在敌人眼前。
等到了码头上,你用这里……,这里……,作为防御街垒,用弓箭逼迫梁山贼与你们拉开距离,而后你们守御这里……,这里……,如果能找到木材,你把这里,这里,即可开放的路口封闭,就能将梁山水寇全部封闭在码头,不过……“
时穿停了一下,轻声提醒:“别与他们近战,梁山贼武艺出众,他们三十六人(实际上加上宋江与火船工张岑,共计三十八人)纵横京东西路,近战嘛,他们基本上没出过亏。”
李彦感动的抱了一下拳:“时兄,受教了我给你留下两百余名擅弓弩者……”
时穿摇头拒绝:“不用了,我的船太小,装不下太多人,况且论到远程火力……哼哼,我的远程火力全开的话,梁山水寇这点人手,还不够塞我牙缝的——我只需要70名擅长水性,游泳速度快的。”
穆顺低声提醒:“大郎,我们只有五艘船在港,五十人足够了。”
时穿露齿一笑,不答反问:“穆管家,家里头各处都报信了吗?”
“家里头只有墨芍姑娘,我已经让那几名黑人仆妇把火枪都取出来了……”
“再给墨芍姑娘送个信,把这里的情况交代一下,告诉她:我出海溜达一圈,马上回家,没事的。”
安置好了家里,时穿带着挑选出来的大将直出北门——此刻,梁山好汉们还在码安置头上与海船、与吊塔、与仓库大门较劲,回首眺望,码头上浓烟已将半个天空染黑,火焰窜上半空,舔着空中飞掠的燕子与海鸥,烟火有近10米高,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从码头方向还连续传来“丝丝”的声音,还不时夹杂着“轰轰”的巨大响声——前者大约是火焰吸食空气的声音,后者大约是吊塔倒塌的声音。
这个时候,大约方腊也正在点火焚烧杭州吧。梁山寇与方腊寇,虽然相距遥远,但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古今传统盗贼方式——杀杀人,放放火!
穆顺望着码头上的浓烟,心痛地说:“那些吊塔与滑车……花费的金钱且不说了,当初东主用了多少心,几经试验才把吊塔架好,现在全烧了——全烧了啊!”
时穿斩钉截铁的回答:“只要有人在,我们还会恢复它的,一定的!”
正午,拔头水军的水寨内,水手们都趴在寨墙上,忧心忡忡的观看着码头区的大火,众人正在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时,寨墙上的几位团练远远的看到时穿出现,立刻吆喝一声:“是时大郎,他带了三五十人过来了。”
等时穿赶到时,水寨内问都没问一声,立刻大开寨门让时穿进去。
拔头水军属于校阅厢军,“校阅”这个词在宋代,意思是朝廷要定期考核训练水平的——当然,朝廷不差饿兵,挂上“校阅”这个词,意味着他们在朝廷有了正式编制,有正式军饷。海州拔头水军正式编制是:大小战船一百三十艘……不过,如今他们能开动出去的战船最多30艘,而且那些船只多数已经老化。
拔头水军虽然船不多,且比较破烂,但里面的官不少,因为这种地方常常是朝廷安置闲官、冗官的场所,这些官平时不上岗,但因为今日战事紧急,如今基本上该到的官都到了——里面有六个“都水监丞(与防御使同一品级、正八品)”,四个“军推官(从八品)”、十一个“法曹(从八品)”、三个“观察支使(从八品)”,一个忠训郎(正九品)、二个忠翊郎(正九品)……哦,还有三个武骑尉(从七品)。
这里面虽然官多,但水寨内总共那么多船只,所以很多官别看品级大,其实所管辖的就是一条船而已……
时穿没花多少时间,就检点完手下士兵,而后他禁不住叹了可口气:全是过气官员,没几个能打仗的士兵,现在让他们出去战斗——大约他们宁肯先砍了指挥官,而后学呼延绰、张横一般投了梁山。因为这样他们或许能多活一点时间,反之,让他们出战那简直是送死。
这水寨就是个箩筐,大约蒙县尉卸职了,也会装进水寨这个筐内,担任一个闲职,直到死翘翘……
稍停,时穿出示了张叔夜的命令:“招讨使有令,任我为拔头水军防御(使),而后领拔头水军出战梁山寇,此令即可生效——”
水寨内长长短短的松了一口气,官员们的这幅表情到让时穿吃了一惊,在他想来,那些比他品极大地官员,怎么也要争权夺利一番,才肯把手头的军队交出来吧?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这些闲官虽然不管事了,但手头的战船却是他们走私牟利的资本,怎么他们却一副终于解脱了的状态……
恍惚间,时穿突然记起:这时候,杭州新任郡守刚刚弃城而走,杭州随即陷落。
重文轻武的大宋朝,终于为它的积弊开始付费了——水寨内一堆文散官,没有一个敢于担当者。
这是一群利益既得者,虽然白拿钱不干活危急时刻指望不上他们,偏偏不能触动他们的奶酪……时穿在官员们望眼欲穿的目光下,下令:“本防御(使)知道诸位手中的船只不堪大用,也知道诸位的难处——那些船经受不起损失。这样吧,你们留船不留人,本官命令你们亲领侍从守卫水寨,而名下所统战船则随本官出战,不过,你们的船即使跟随上阵,也只需随后呐喊,无需亲自上前与敌寇刀兵相交……当然,事后论功,本官也就不想谦让了。”
说完这话,时穿扫了一眼下面官员——奇怪尽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抗辩一番。
转念一想,时穿也明白了:在生命面前,什么东西都是轻飘飘的。
梁山水寇纵横京东西路,在这样威名赫赫盗匪面前,多少征讨的官军纷纷倒下,成就了他们的凶残威名。如今眼见得他们在码头上纵火抢劫,军威逼于城下让一城的男女都不敢抬眼瞧一下。现在时穿打算凭借拔头水军那几条破船出战,可不是送命的活,况且新来的长官脾气众人也知道,那是出名的暴躁呀,谁知道对方是否会为了铲除异己势力,指派他们打头阵前去送死。万一到时候他们真丢去性命,再多的奖赏也换不回来自己的生命啊!
所以大家都成了缩头乌龟。
没有人相争,时穿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全部拔头水军,而后任由水军中官员将自己的亲信与家丁抽调出来“守卫水寨”,时穿则带上拔头水军所有能动的战船,并以自己临时停靠在水寨中的四艘快帆船为主力战舰,起锚出港。
此时,码头区的大火越烧越旺,那些用来制作吊塔与支撑滑轮的横木都饱含了油料,一经点燃,就像一根蜡烛一样熊熊燃烧,燃烧的大火发出的高热令人无法靠拢,紧接着,受到这番纵火的启发,正在竭力清理航道的梁山水军们恍然大悟,他们不再忙着用自己的船去费力拖开沉没在航道上的船只,而是向这些船只投掷油料,并用火把点燃了沉船。
大火越烧越旺,春季时节正是风向变幻不定的时候,一阵狂风吹来,风卷着火焰,带着浓浓的黑烟扑上了天空。
这时代的船板为了防水,都是用桐油浸泡透了,火焰燃烧起来,空气中带着刺鼻的油漆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大火中,时不时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