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和自己在大陈辅佐的幼帝一模一样的年号,萧鸾再次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好奇,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提到隆庆帝就不得不提到隆庆早期为隆庆一朝做出最大贡献的首辅萧月和摄政王秦王郑均,今日我们议题便是两人谁对隆庆之治的贡献最大。”
此话一出,就有人笑道:“此二人一人代表世家一人代表寒门,你还不如说今日的论题是世家寒门二者谁对隆庆之治的贡献最大呢。”
这段历史萧鸾之前也做过功课,郑均也非郑钧,萧月之名也非她萧鸾,但所行之事与他和郑钧基本一样。
吴教授也点头赞同那人的观点,然后就看向旁边坐在那里的郑钧道:“小郑,你是小辈又和秦王的名字读音相同,不如就由你来抛砖引玉,先谈一谈吧。”当然这话是谦虚之词,郑钧在商业上的成就再大,在这里依旧是晚辈,抛砖引玉这个词用着倒也合适。
郑钧点点头,起身道:“我认为,祸国者世家也。”
萧鸾听到这话一双桃花眼闪了闪,寒光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郑钧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鸾眼中的寒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
“世家者,‘乘富贵之资力’,却‘广其田宅,博其产业’,通过各种方法坊市掠夺农民的土地,据为己有,,导致魏朝大批的土地和农民流亡各地,这些世家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以封建宗法为基础,不断膨胀,是导致魏朝后期社会危机的根本原因。”
之后郑钧又举例道:“豪强世家往往抢占山海之便利,采铁矿以铸造,煮海为盐。在掠夺土地的基础上,占据山林川泽,收取渔盐之利,之后又凭借这些财富积累,长袖善舞,渗透入朝堂之中,结成朋党,势力强大牢固,不可撼动。”
“譬如魏朝的窦氏一族,奴婢数千,妖童美妾填室,倡讴妓乐列堂,牲肉臭而不可食,粮谷满而烂于仓。”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流离失所,饿死街头的普通百姓,此为世家之第一大过也。”
“世家经营田庄,编制部曲,形成私人武装,形成豪强割据的乱局,此为世家第二大过。”
“世家在魏朝之前通过户调式中规定的品官占田荫课制度来保障其经济特权,在大魏之前未实行科举之时,世家通过九品官人法选定官吏,以此来掌控官员晋升的通道和左右官员选拔,垄断仕途,使寒门学子晋升无望,此位世家第三大过。”
“在秦王未变法之前,大魏的‘八议之科’集于世家大足特殊的法律地位,形成以‘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的局面,此位第四大过。”
“史料中评价世家之奢侈,甚于天灾,可见世家为祸国之首罪。”
这一番话引得旁边不少学者纷纷点头,就连吴教授都和萧鸾小声道:“看来你师兄离开学校后并没有放弃对魏朝的研究,言之有理啊。”
萧鸾这次没有附和吴教授的话,她看着郑钧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义正言辞,显然是郑钧心里的想法。
前世的时候她可没有在朝堂上听到这番高谈阔论,那个时候虽然大陈虽然出现了不少如郑钧一般依靠军功跻身高位的寒门子弟,但世家依旧在朝中占据主导地位。
在以世家强盛的大陈,就是手握重兵的郑钧也要顾及世家的颜面,他没有说这番话,更准确的说是他不敢在朝堂上说这番话。
不然世家一定会联合起来,倾全族之力弄死郑钧。
也可以看出即便是郑钧在大陈也要暂避世家锋芒。
在大陈不敢说的话,到了现代没有顾及了,倒是在这里畅所欲言了。
萧鸾听着郑钧大肆贬低世家的话,脸上并未动怒,但身为世家子弟她也不允许郑钧如此败坏世家名声,虽然她不得不承认郑钧有些话是对的。
有时候对立,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师兄的话,可是说世家对魏朝百害而无一利?”萧鸾站了起来,笑吟吟地对着众人道:“各位教授,我有一些观点和郑师兄不同,不知能否各位长辈面前班门弄斧,浅谈一二?”
萧鸾礼仪俱佳,特别是听到她称呼郑钧为师兄,就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笑呵呵地朝着吴教授问道:“老吴,这是你新收的学生?”
“是我新收的研究生,今天带她过来开开眼。”吴教授并不在乎萧鸾和郑钧的争辩,在他们看来学术上的意见分歧就是需要交流,多交流才能有进步,有分歧才是好事呢。
“小萧对魏朝也有些研究,不如让她说一说?”吴教授笑呵呵地道:“给孩子一个表现地机会啊!”
其他人也没意见,年轻人肯上进是好事,他们年纪大了有些观点也不如年轻人提出的新颖,多听听也挺好。
萧鸾见众人都同意,眉眼弯弯,不同于郑钧冷冽的气质,萧鸾无论何时都笑脸对人,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最起码在场的学者都对这个有礼貌的女学生心生好感。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郑钧的感知向来敏锐,他能够感受到萧鸾虽然说着请教,对他也极为礼貌,但他总能感觉到对方在看向他的时候带着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