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是奶奶亲昵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菲菲,菲菲……奶奶不在,你该怎么办……菲菲,菲菲……”
泪水模糊了双眼,奶奶……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是被梦给魇住了,推醒她,快推醒她……”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围着一队人,个个露出关切的神色,“十三妹妹醒了,十三妹妹醒了……”
玉鹭的眼睛都肿起来了,“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她抱住我,感受着慢慢地传来的她的体温,我茫然地轻轻回抱住她。
小医士这时挤了上来,“我就说十三夫人是晕过去了吧,”她指着玉鹭,“她非说夫人是中了妖法,还害得我被众位夫人唠叨了半天……”
他气愤而无辜的样子逗笑了一众夫人,个个笑得神采飞扬。我想,她们是真心地关心我吧,我能醒来她们是由衷地高兴吧。我朝向她们微微欠身,“劳众位姐姐为千遥担心了。”
四夫人抢先接道,“十三妹妹见外了吧,我们可都是自家的亲姐妹,用不到这些虚礼。”
众人连连应和,二夫人微微点头,笑着道,“十三妹妹既然醒了,你们也该放心了,还是各自回房,让十三妹妹清静会吧。”
夫人们又嘱咐我好好休息,切不可再乱跑,方才不舍地离去,二夫人也起身,“我去通知将军一声,让他放心,要不是怕把病气过给你,又怕动到伤口,他一早便过来了。”
我乖巧地点头,她便放心地离开了。
她们刚一离开,我便起身下地,四处翻东西,玉鹭见了,赶忙问道,“小姐,你在找什么?”
我回身贴在她耳边,“玉鹭,我们马上收拾东西,等到天黑,我们就走。”
“走?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走啊,您不是决定留下来了吗?”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声答道,“玉鹭,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本来就不是徐州人,犯不着与他们同生共死,我们现在就走,天州也好,江州也罢,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我们还没个去处。”
“我们真的要走?”她垂下头。
“是,如果不想死,我们必须走!”
“那将军和夫人们怎么办?”
“我们管不得那么多,将军和夫人自己也说,徐州的命运自有天定。我们俩用不着陪葬。”
玉鹭却立着不动,隔了好久她才说,“小姐,你变了……”她的眼睛里又盛满了泪水。
我走过去,抱住她,“玉鹭,听我说,即使将军和夫人们知道了也会让我们走的。这将军府里的人不是都走的差不多了么,留下的都是受将军恩惠的人,他们念着恩义不走,可是我们俩不一样,你懂吗?”
“小姐,我不懂。将军和夫人们对您的恩义难道您都忘了吗?”
我微微一愣。
玉鹭跪在我身前,“小姐,有些事您或许忘了,可是我不能忘啊……您被诬与人通奸,被原家人‘浸猪笼’的时候,是将军和夫人救下了您啊……他们不计较这些愿意纳您为十三夫人,是多么大的恩义啊……”
我忽而想起了他们的话。
“你且记着,徐州的命运自有天定,你万勿为难自己,到了天州就去找慕儿,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千遥,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以前是否知晓,但是这是我所知晓的事实,于我并无半字虚言。日后你或许会慢慢想起,也未可知。”
“所以,在江州我看到你第一眼时,就动了心思,你不知道,你的举手投足有多么肖似夫人。”
“十三妹妹……十三妹妹……”
该死的,奶奶的,原来我也是十一位夫人中的一员,与六夫人有着如出一辙的命运!
该死的,奶奶的,他们一早知道,却都只字不提,他们都诓我!
该死的,奶奶的,我下定了决心要走的时候,他们却拿恩义绊我!
该死的,奶奶的,他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让我的心又软了下来……
我蹲下身抱住跪着的玉鹭,替她擦拭了泪水,“玉鹭,我们不走了,你别哭了……”
她似乎突然回过神,“小姐,小姐,我错了,我不该提起这些的……小姐……”
“好玉鹭,”我抚着她湿漉漉的小脸,“我刚刚中了妖术,幸好被你一语点醒,我要谢谢你呢……”
“小姐……”她呜呜着,“您真是中了妖术才昏迷不醒的吗?”她抬起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