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剩的唯一的默契,就是如出一辙的话语,“菲菲,你总这么让人省心。”
扪心自问,我并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
我的白衣服总是洗不干净、鞋带总是会少一根、袜子经常配不成对、出门总是忘带钥匙……
奶奶去世后,你们也默契的很,“菲菲能照顾好自己吧,菲菲是个大孩子了。”
你们定然不会相信,我从高中开始就会喝酒了,大学的时候已经可以轻易喝倒三个北方大汉了。
因为,我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只是,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我是多余的,那么我也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很好。
小榻上传来玉鹭均匀的呼吸声,我微微动了动右腿,居然没有一丁点疼痛感,随手拾了件单衣披在身上,我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夜色很美,月光柔柔的,我忽然想温上一杯暖酒,对月独酌,让自己醉个一塌糊涂。
火房外的草地上却已经醉了一黑一白两个无常。
我并未掌灯,步子又轻,立于院口,不过五步,他们丝毫未察。
今夜讨醉的不只我一人呢。
雪影靠在院中的一棵柳树下,他本谦谦君子,温和儒雅,此刻衣襟却微微散开,一缕长发落于胸前,雪肤锁骨若隐若现,朦月之下,道不尽的风情万种。
他的手抚在秦慕的脸上。
神情柔和的宛若圣母玛利亚。
秦慕枕在他的腿上,发髻已然散开,左手将酒瓶高高举起,佳酿纷踏落入口中。他放下酒瓶,眼角处亮亮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洒下来的酒。
他说,“有时候我真的有些怪娘亲。”
雪影理了理他的头发,并不接语,只是神情越发柔和。
“为什么她要那么固执呢,随波逐流一点不好吗,我们大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我好想娘亲。”
一地沉静。
隔了许久,雪影淡淡道,“我今天见了她,觉得她的身上有阿姊的影子。”
“所以,你帮着她骗我?”
又是风轻云淡的口气,“她与傲之所说的,也并不甚像。”
秦慕缓缓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清明总有个扫墓的人了……”
我悄悄隐去,踱回房间,一路,清月悬空,洒下片片银华。
桃花树下立着一个身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说不尽的孤单落寞。
是我的将军夫君。
见了我,似乎有一丝吃惊。
我正要劝他回房,他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我摆摆手。
“千遥,过来。”
“将军,您的伤还没好。”
他拉着我的手席地而坐。
“我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