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晏点点头,在蕊伈的服侍下解开束带,摸上消肿的紫草膏,又在胸口和背后拍上薄薄的一层珍珠粉,盖上蓬松锦衾小歇。
只是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脑中不时浮现出她与云烨曾经在一起的画面。
二人躲在御花园的假山后,一同分食她悄悄从小厨房带出的茯苓饼。
那时的云烨总会含情脉脉看着他,再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他托人从宫外采买的话本。
离别那日,云烨满眼不舍,他解下腰间的和田玉双鱼佩,郑重交到她手中,并再三说着要她等他。
只是这一等,等来得不仅仅是他功成名立的消息,还有抱得美人归的喜讯。
魏无晏甚至无数次在梦中,梦到云烨身穿一袭火红喜服,眉眼间满是意气风发的朝气,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依旧是那般纯粹,然而与他执手相望的,却是另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陌生女子。
“云烨”
魏无晏轻声呢喃,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恩可是她还未从梦中醒来?不然她为何会在云烨的喜宴上瞧见了眸色阴沉的蛟龙大人。
长兴王府的管事办事糊涂,居然将她和蛟龙大人安排在一张桌上,瞧着蛟龙大人寸寸逼近的俊脸,两人兴许还是邻座。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陛下醒了?”
蛟龙大人一开口,清冷的声音登时把魏无晏从梦境拉回现实,她慢慢瞪圆了眼,看向端坐在龙榻旁阴沉着一张俊脸的摄政王。
“爱卿你怎么来了?”
“微臣处理完政事,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厚着脸皮来陛下殿里讨些吃食。”
魏无晏盯着摄政王那张谪仙下凡的俊脸,感叹男子真是谦虚了,即便此刻谪仙面有郁色,脸皮也是薄俏得紧啊!
只是回想起她在午寝前摘下束带,如今锦衾下的寝衣宽大松快,若是冒然掀开衾被出来,那君臣二人真是要坦诚相见喽。
魏无晏顿觉有些头大
陶临渊慢慢眯起眸子,他看着面颊绯红的小皇帝慢慢涌动身子沉入锦衾,好似一只白嫩嫩的蚕宝宝扭着身子躲进蚕茧里,一对儿泛着水光的大眼满是警惕望向自己。
他今夜的确是临时起意来到福宁殿。
陶临渊下令将小皇帝幽禁后,一开始还真有些不习惯在用膳时少了那个挑嘴的少年在身畔。
缺了少年身上那抹子似有似无的幽香,腹中的馋虫好似都沉睡过去,陶临渊对满桌子菜肴提不起胃口,直到今日又与小皇帝一起用午膳时,看着少年食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方才有了些胃口。
陶临渊本以为是雍州灾情致使他没心思用膳,不过今日下晌收到巡察御史使送来的折子,奏明雍州的流民已得到妥善安置,朝廷拨下的赈灾款也陆续到了地方府尹,不日后便会筹集当地劳力重建屋舍。
得到消息的陶临渊以心情大好,可到了晚膳的时候,面对漠北节度使特意献上的驼峰,那种食之无味的感觉又莫名回来了。
陶临渊寒着脸从垂拱段走出来,幽深眸光落在了远方烛火通明的福宁殿,他思忖片刻,不由自主迈开步子
只不过小皇帝对他的冒然造访,表现得有些抗拒。
“漠北节度使献上一对驼峰,微臣知晓陛下不喜油腻,让御膳房做了一道清蒸驼峰丝,陛下既然醒了,便随臣前往偏殿用膳吧。”
说完话,陶临渊主动俯下身,想要搀扶起龙榻上的小皇帝。
可是他的手刚刚沾上锦衾,小皇帝好似被火撩到了一般,猛地惊呼道:
“爱卿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