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进屋后,连茶水都来不及喝,气喘呼呼道:
“少东家,十册《宫锁春枝秘戏图》全都卖光了,还有两位客人更是为争抢最后一册图大打出手,甚至有人拿出了一千两银票,想要找玉阶先生订购画册。”
玉阶先生是魏无晏给自己所取的笔名。
徐掌柜接过宝笙递来的茶水,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后,讲述了今早发生的事。
原来,魏无晏所绘《宫锁春枝秘戏图》放在青山书斋多日,因笔墨精妙引得不少客人问价,可一听徐掌柜的报价后都摇头离去。
直到今日,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在一群书生的簇拥下来到青山书斋,此人一眼就看中魏无晏所绘的《宫锁春枝秘戏图》,在翻阅过后更是大呼原来春宫画也能有如此精妙绝伦的画意。
这位公子的话一出口,惹得众人好奇,不由争相观赏起来。
“吴兄独具慧眼,这册秘戏图含蓄且生动,画中一景一物与宫中别无二致,工笔的精致程度真是让人惊叹!”
“是啊,画中选取的场景雅致又旖旎,看似一切都未发生,却偏偏又给人一种无限的遐想,笔下男女温情脉脉,眼神中传递出的是浓浓的缠绵爱意。”
“想不到秘戏图亦能如此有高雅的格调,这位玉阶先生真乃神人也,他所绘的秘戏图不输任何一幅仕女画!”
在众人交口称赞中,魏无晏所绘的十册秘戏图眨眼间被哄抢一空。
目瞪口呆的徐掌柜这才知道一开始称赞少东家秘戏图的公子居然是大魏最有名的画仙唐愈。
“少东家,唐公子付下一千两订金,想要您再画上一册《宫锁春枝秘戏图》,好让他带去京城给达官贵人们鉴赏。”
魏无晏听过徐掌柜描述完事情经过,她看向木匣子里的一厚叠银票,同样感到惊讶不已。
她怎么也想不到大魏第一画仙唐愈居然会在偏僻的宣州城出现,还恰巧看中了她所绘的秘戏图,并在众人面前大肆称赞。
“唐公子现在何处?”
“唐公子说他来到宣州城拜访故友,现借住在故友府中。”
魏无晏眉心一跳,问道:“唐公子的故友是?”
————
杜府后苑,
根如蟠龙的百年榕树仿若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捋着胡须,静静望着树荫下对弈的一对年轻人。
陶临渊手持黑子,目光平静,盯着石桌上的白玉棋盘。
他对面手持白子之人,正是前几日在青山书斋中对魏无晏所绘的秘戏图赞不绝口的大魏第一画仙——唐愈。
唐愈落下一棋子,脸上似笑非笑,揶揄道:“想不到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居然有闲工夫在这穷山僻壤里追求美人。”
陶临渊紧随其后落下一棋子,语气平淡:
“你怎知她是美人?”
“玉阶先生的字虽然龙飞凤舞,雄浑刚劲,却瞒不过唐某的眼睛,画中人物工笔精致,刻画男女之间的情胜于欲,显然是心思细腻的女子才会有的特性。”
陶临渊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黑子,沉默不语。
唐愈连小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单单从她的字迹和书画便推断出她女子的身份,而他与小皇帝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大半年,却仍旧被她蒙在鼓里。
这大抵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
或许是从未瞧见动过儿女私情的摄政王,唐愈顾不得眼前棋局,好奇追问道:
“不过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拐这么大的弯子,不仅冒充他人身份,还要带着面具去接近,讨好美人,莫非你担忧她会因你的容貌和权势倾心于你。”
就在几日前,唐愈原本在千里之外的塞北忘仙湖与一群好友游山玩水,却被摄政王派来的薛锰抓上马车,一路日夜兼程赶到宣州城,只为让他点评一个初出茅庐的画师所绘的秘戏图。
想不到平日里眼高于顶,孤傲如雪松一般的男子,竟然会为了讨好心悦之人,费尽心机,卑微如斯。
唐愈着实有些好奇这位行事大胆的女子长得是何模样,竟有本事将不近女色的清冷谪仙拉下红尘。
听了唐愈的问话,陶临渊俊美的眉宇间染上一抹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