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在侥幸什么,我们这篇文章是基于采访写的。我们不知道你去三车间采访了什么,被采访人难道还不知道?”何林看钟爱国还端着,愤怒吼了出来。
钟爱国一愣。
“像你这样在背后插同事三刀,还是不悔改的。不配待在我们宣传办公室,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你连纺织厂都待不下去。”何林撇嘴。
钟爱国这才有点慌,如果说他做这事是一时头昏脑热,刚才想要狡辩把责任带过去是抱有侥幸心理,那么现在完全就是心灰意冷,他觉得自己完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觉得……”钟爱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咋说。
“你只是不想做垫底的那个人,所以就想拉个人来给自己垫背,对不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的那篇文章现在在哪儿?”程涛质问。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钟爱国尝试着反驳。
“那这样好了,如果你现在能完整的把我那篇文章拿出来,这件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你能拿的出来吗?”程涛唇角带笑。
钟爱国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一个字,他当然拿不出来,人在极度紧张和极度心虚的情况下,是不会把证据留下来的。
甚至他到现在还能感受到纸张在手中粉碎的快感。
程涛,对此了然于心。
类似像钟爱国之人的人,可以说自卑到极点,也可怜到极点。
他自身能力还不错,却因为不够自信,自觉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为了不让自己做倒数第一名,所以他必须用肮脏的手段把别人拉下水。
这次他选择的目标是自己,可能仅仅是因为自己刚进宣传办公室,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压力的缘故。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最后关头,病急乱投医。
要知道在文章提交的时候动手,很大几率都会被人发现。
他们毕竟不是正式报社,投稿过去,只有报社决定刊登你的文章,才会给你送个信。就这样信件还可能在邮寄过程中丢失,也可能等送到你手中的时候,早已过了刊登日期。那样的情况下,确实有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文章被调包了。
但是他们是厂内报纸,谁都有张嘴,选没选上,为什么没选上,总是要问一句的吧。尤其工会、厂委还有厂长办公室就在旁边。
所以说,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成年人的斗争之中,谁见了不说一声——
糊涂!
他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葛秘书就在当场,剩下的事情当然就不用宣传办公室另外两个人管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钟爱国却扔下了几句话。“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你们真的多痛心一样。你,就你,”他指着何林,“进厂十几年没有什么进步,仗着资历欺负弱小是有一套。大家都一样,凭什么时不时的就要听你嘲讽几句?”
“还有你,”说完何林,他又看向程涛,“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才进厂成了工人,就开始整天上蹿下跳,显得自己多能耐一样,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哦,”程涛听着钟爱国对自己和何林的意见,淡定的应了一声。“那我们要是都和你一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看哪个不顺眼就想对付哪个,那大家都不用做事了。工厂招工人是来干活的,不是来你争我斗的。”
钟爱国当然听不进去。
“有些时候东找原因,西找原因,倒不如反省反省自己有哪里不对。”程涛更冷淡了。
葛秘书很快就领着钟爱国离开了。
钟爱国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再想在宣传办公室或者是创作部门再待下去是不可能了。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肯定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毁坏他人工作果实,并且试图推卸责任,谁听了不讨厌。
最令人痛心的应该是他做的这些根本毫无意义,他靠着自身能力能坐稳位置,只是他自己沉不住气,想想都觉得唏嘘。
宣传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程涛和何林。他们俩着实没什么可说的,都做闷头忙活状,何林忙着修改文章,程涛也要再把文章写出来提交一次。
“哎,你就说你多讨人厌吧,你来我们办公室之前,我们办公室就没这么多杂事儿。”何林根本没法静下心去,他平常和钟爱国也没说过几句话,不算亲近,甚至他也转过来不久,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同事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说多痛心,反正他心里觉得不得劲儿。
“你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起。如果要给这件事情找外因的话,你的责任应该比我更大吧?如果你不是在谁失败的时候就讽刺几句,他可能还下不定决心。”
要论斗嘴,讲道理,程涛可没输过谁。
何林张张嘴,堵在喉咙里的一句话,到底没有怼出去。刚刚钟爱国说的话,虽然偏颇,但也从某种程度上说出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