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涛捏捏他的小腿,示意他该回神了。
程小墩小脑袋终于转了回来,他趴进程涛怀里,下把放在他爸的肩膀上,小小声说道:“爸爸,窝不要侄子了,他一点都不乖。”
他不仅不喊他叔叔,还跟他抢大爷。这次他可以原谅侄子,因为爸爸在呢,他更想跟爸爸在一块。但是爸爸不在家,他也要跟着大爷的时候,侄子再来抢,怎么办?
程小墩想的可远了。
“嗯,”程涛应了一声。
他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勉强自家崽子,他还小,根本无法理解人和人之间的血缘联系。现在这个年纪,他可以想和谁玩和谁玩。
另外,程涛也不会单纯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记仇。相反,如果程柏瑞一直抱持着现在这种嫉妒心,往后俩人碰到一块互掐是必然的。程柏瑞比他崽儿大两岁,他要是强烈排斥程小墩,俩人遇上必定是程小墩吃亏。
程涛可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如果在自家孩子被打和打人之间非要选一个的话,当爹娘的都会选择打人。去他的忍一时风平浪静,要是孩子真和这句话所说的那样,一直忍受别人的欺负,你当爹妈的才该反省。
程涛的声音很小,不过听到的人却不少。刚刚事发突然,完事儿他大姐二姐、程传阔还有外甥外甥女们全都聚到了一起,把程涛他们爷俩儿整个围了起来。
瞧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要干架呢。
程涛这边没当回事儿,程大江却气得不行。孙子回家他没什么感觉,长这么大他就出满月的时候抱过一次,今天之前俩人就是陌生人。别说亲近,程柏瑞都不能大大方方喊他一声爷爷。
现在,自己一抱程小墩,他就这种表现,典型的护食行为。小孩子五六岁什么都不懂,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就得找直接负责人了,这明显是父母教的不好。
“看你们教的好孩子?村里都没见过这么护食的!”程大江脸色铁青的看着程科。
本来这件事也不值得这么生气,主要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是太多了吗?程大江本来还以为程科回家谁都没说,谁知道全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就瞒着他呢?
刚才想清楚的程大江,胸口憋着一团火,现在完全是在借题发挥。
不过他说完这句话,最受伤的人可不是程科,而是袁文洁,儿子平常都跟着她和她娘家人。她低头,眼泪刷一下就落下来了,一颗一颗直接砸到地上。
看着让人挺心酸的!
李盼弟瞥了一眼,走过去把哭到打嗝孙子拉到自己身边,“瑞瑞记事后第一次见爷爷,他觉得你就是他的爷爷,看见你抱小墩,当然不乐意。孩子这是真想跟你亲近呢,再说他之前又没见过小墩,不知道那是他小叔。”
“还有啊,你也别动不动就说他爸妈教的不好,程科和他媳妇儿都是工农兵大学读出来的,他们教孩子不比咱们庄稼人在行多了?”李盼弟一边给程柏瑞擦眼泪,一边给他拍了拍肩膀。
刚才程涛把程小墩接过去的时候,鞋子蹭到了程柏瑞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了点儿灰尘。
程大江张嘴想说话,又咽了回去。他可以骂程科,这虽然不是他亲生儿子,却是他养大的,但是对儿媳妇,他这个当公公的就不好多说啥了。
“大嫂,这可不能一棍子大死。”程红春笑着说道,“庄稼人教孩子怎么就不行了?父母接受的教育再高,教出败类不在少数。父母没有文化,教出英雄的随便就能列举出好几个,不往远了说,就说我爷奶够没文化的了吧,谁敢说他把我爸教的不好?”
程青松夫妻现在可是万福公社的道德标杆,谁敢说她爷奶不会教孩子。
“红春,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我说的是大概有这么个情况,你非要反着说读过书和没读书的啥都一样,那为什么村里为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能干起仗来?”李盼弟也不示弱,笑着看向程红春。
不说远了,说就之前落到程传伟身上那个名额不是到现在都还没着落的吗?这上过学的和没上过学的,上到低年级的和上过工农兵大学的,肯定不能放在一条线上比较,起点就不一样。
同理,教育孩子也是一样的。
“我姐也没说读书没用,这不是得分人吗?我看咱们村这些人都没有读书缘,好不容易走出去的不都一个个都回来了?还全然忘了当初在拿到名额的时候,他们当着大家伙的面是怎么承诺的?”程红秋把话接过去,比起程红春,她说的更太直接。
“姐,”程涛无奈扯扯嘴角。要是没发生什么事,他们一家兴许还能好好说说话,一旦牵扯到双方,他俩姐的战斗力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瞧,配合的多默契。
更不用说今天还专门有打配合的,这不,程红秋的话刚落,何明嘉就接起了话茬,“二姨,你这说的谁呀?这不是忘本啊这是?”
听声音,程涛都能想象得出他现在肯定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何止是忘本,程仓里能拿到名额全都是因为咱姥爷,小舅没有捞到半分好处就算了,偏偏有人占了便宜还卖乖。”何明禾语气淡漠。
他说的话配合他的语气,讽刺意味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