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后补的记忆如蚁蚀骨,周景池手里的文件翻来翻去一两页,完全看不下去。
明天上岗第一天,加上度假村和政府共同管辖的5A峡谷景区第一次对外开放,这几天网上预订的游客多到爆炸,各部门都忙到飞起。
他也不得不提前熟悉工作,毕竟作为本土顾问,很多有关游客的问题都要他出面,像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度假村革命砖。
月池是个有年头历史的古镇,还曾出过不少文人名士,甚至出过帝王之师。风景秀美之外,还有一些大家族的祠堂供人参观。
阳光快要侵袭到小臂,周景池不得不拿起文件,准备挪到店里去。
怕啥来啥,刚从逼仄的角落转身,就看到坐在遮阳伞下的赵观棋。
双目交视一瞬,如两颗星的蓦然碰撞,火花四溅。
咫尺之外的赵观棋没有微笑,没有说话,甚至微微蹙起眉。
周景池紧了紧手里的笔,走过去,问他:“坐了多久了?”
赵观棋没有立即作答,抿了口咖啡,才仰头对上周景池的眼:“不久,一个小时。”
周景池讶然,他也不过在这呆了一个小时而已。
“跟这么紧,干嘛不喊我?”周景池抽出一张手帕纸,递到赵观棋面前,“擦擦,左手背沾上咖啡了。”
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赵观棋照做,擦完把垃圾扔到纸篓里才说:“我看你发呆那么认真,不忍心吵你。”
“。。。。。。”周景池还是站着,任由赵观棋费力的仰视他,“干嘛要跟着我,你不是也很忙么?”
他想起每每在一起,秘书打给赵观棋的无数个工作电话。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赵观棋话锋直转。
周景池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手机,说:“忘看了。”
“你这几天总躲着我。”赵观棋直白得像毫无云彩遮蔽的烈日,“也是把我忘了?”
“喝个酒后遗症那么大?”他喝完最后一口冰咖啡,淡淡道:“是不是再喝两顿,你就要和我成陌生人了。”
“不是。。。。。。”周景池不懂他的脑回路,争辩道:“你也忙我也忙,消息我看见了就会回的。你是老板,难道不希望员工好好工作么?”
“你明天才上岗。”赵观棋一字一句。
“好吧。”周景池乱飘的眼神终于落到赵观棋身上,没说难以回忆的黑历史,“我怕耽误你工作。”
“耽误?”赵观棋眉皱得更狠,“我?”
“你总和我一起,大家会说你的。”周景池弱弱开口。
已经有很多员工认识自己,月池上来工作的本地人也不少,尤其是有许多与他父母同龄的本地员工。只这两天,打过不少照面,那些荒唐炽热的眼神又开始贴在后背。背上职位,那些窃窃私语分毫不见收敛。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像以前一样笑着和所有人打招呼。有时候躺在床上也会想,也许别人并没有在议论自己,只是他太敏感。
但他还是不想给赵观棋带去任何负面的、任何含有可能性伤害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