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想安慰某只羞耻泠:“你画的小鸟和城堡,我都很喜欢,它们都很可爱。”
郁泠闷闷地回了一句“谢谢”,但手还是没放下来,看来是准备彻底逃避了。
这时柏辰辛的手机响了一声,闻之湫给他发了个【OK】。
是负责放烟花的人准备好了。
“郁泠,别捂了,看烟花。”带着笑的声音在郁泠耳边响起。
郁泠下意识分开了手指,眼底瞬间映满了烟火的颜色。
事实上,这个度假区是柏辰辛和闻之湫合资建的,不过柏辰辛只出了设计的部分资金,从房产上来说,算闻之湫的。他从前一个人住,也没有度假休闲的兴趣,不常来,是想带郁泠散心才想起这个地方。柏家和闻家都颇有底蕴,他和闻之湫也不缺钱,该用钱的地方就可劲用。
比如夜空下的烟花。
该是最绚丽的那一种:一束光箭打着旋飞上去,忽的灭了,不等下一秒,火树银花就铺满了半边天空,每一缕燃尽,又像是重焕生机般再绽出一朵朵小花,如星子如骤雨翩然而落。
可惜它转瞬即逝。好在众里难得有心人,总不许烟火阑珊。
手不知何时放了下来,笑意慢慢攀上了脸。
郁泠静静地看着接踵而至的烟花,慢慢的那光彩都有些模糊。
他有个习惯或者说毛病,总是在某个场景、某些时间,不受控制、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些过往。
按照常理,这该是扫兴的,好在他习惯了沉默。二十几岁的人,眼睛应当是向前看的。大抵没有多少人会和他一样,揪着过去的坎坷不放,仿佛只要再执拗一些,就能改变点什么。
郁泠深吸口气,试图摒弃某些多余的想法,只去寻最最最重要、最最最美好的那一点。
郁家过年的时候也会放烟花。佣人们忙活着,在庭院里摆箱、点线。
郁逢君牵着年纪小怕烟花响的郁逢歌,郁泠依偎在许清晏怀里,郁东河则扶着妻子的肩,搭着长子的肩膀。
廊下佣人急急忙忙跑开,许清晏也担心郁泠害怕,捂住了他的耳朵。
郁泠其实不怎么怕,但冬日寒冷,他主动握上了母亲温暖的手。当烟花绽放的那一刻,真正喧嚣的根本不是烟花本身,而是郁东河的爽朗笑声、郁逢歌的兴奋叫声、许清晏的惊喜呼声,他眼里带着欢悦的笑,对上了郁逢君温柔的眼神。
后来,烟火就久违了好多年。
住在金城C区,邻里还算淳厚,但市区管的严,为安全着想,过年放烟花的人也少了。过了几年,为了刺激旅游业发展,管控大型烟花的政|策又放宽了一些,大家放烟花的兴头又起来了,除夕夜噼里啪啦不断。郁泠就坐在院子里看,各家放的都不一样,也挺有意思的。
他当时没有多想,啃着冰箱里最后一个苹果,只感叹人间有意思的东西好多,作为一个天使,有这些见识也很了不起呀。
旧事被埋在鹤望兰花下,沉沉睡去。
忽逢这一晚,大梦初醒。
他难得清醒,也许是因为柏辰辛附在耳边的声音如许清晏一般温柔,也许是因为今晚的烟花和郁家以前放的一样大一样多一样美,也许是因为从很久以前,他就很不幸地缺一个带他去看烟花的人,特意还是顺带都无所谓,盛大抑或普通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