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困难的可不只是我这种面临毕业难找工作的学生,因为夏季的特大洪水,让长江流域和东北松花江、嫩江流域的老百姓饱受灾难,生活在城里的我们可能感触还不太深,生活在乡下靠天吃饭的人们可是遭了秧,地里一年只能收一季的庄稼今年是颗粒无收了。
这个年最难过的,是生活在乡下的他们。
以往每年春节,我们各家都是大年初三回去拜年,其实远道的也就我家和姑姑一家,其他的叔叔们都住在村里和镇上。
今年因为情况特殊,大灾之后,劫后余生,全家人更想着要早早团聚了,所以最后决定今年各家都回老家,在老宅过除夕。
商量来商量去,不知道这次过年回去拿点什么好,年年都卡在礼物这里,人数多送礼也成了一门学问。
&ldo;既然大家今年聚得齐,人数又多,咱们就送点实际的呗!&rdo;
&ldo;你说什么是实际的?&rdo;我爸摆出一副请教的姿态。
&ldo;米面粮油啊!您看,今年这么大的水灾,粮食收成都没有了吧,各家储备的也一定很少,所谓救人救急嘛,我们不如就送他们最需要的。&rdo;
父亲频频点头:&ldo;嗯,想法不错。&rdo;
&ldo;说的容易,这么多家,米面粮油得有多重,我们家没车没马的,就你这样又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怎么往回运呢?&rdo;不愧是我妈,总能找到我的纰漏。
&ldo;想法是好的,有问题可以解决嘛。&rdo;我爸又充当起了和事佬:&ldo;还有几天,车的问题我来想办法,&rdo;转身跟我妈说:&ldo;明天你就跟着小敏上街去采购,以免临近过年商家关门了。&rdo;
妈妈和姑姑一口答应下来。
想到爷爷奶奶,想到老家的一切,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我感觉很安定,因为那里有我的成长和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小时候,因为父母忙于工作,几乎整个小学期间我都是在农村长大的,在村子口那所小学念到了五年级。
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所学校的年代感,土坯式建筑,茅草屋顶,学校坐落在村前的一个坑底,现在想想怎么会有人把学校建在那么低洼的地方呢,真不知道怎么选的校址。
对了,还有操场外围土坡上的一棵老榆树,高高的土坡高高的树,一直都存在我的脑海里。
正躺在床上陷入回忆,客厅的电话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老妈接起电话随即喊我的名字:&ldo;许尔,接电话,找你的。&rdo;
这个时间段能找我的,不用想,我起身抓起床头的分机:&ldo;喂‐‐&rdo;
&ldo;尔子,想我了没有?&rdo;
一听这痞痞的声音,我就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能揍到他:&ldo;我允许你直呼爸爸的姓名。&rdo;如果他在现场,我会把不克制的白眼翻给他。
&ldo;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rdo;
&ldo;没什么啊,就无聊呗。&rdo;
&ldo;无聊,你‐‐陆少爷,是我对首都的繁华夜生活没有概念了还是少爷您又对自己的兴趣爱好有更高的要求了?!
&ldo;话不能这么说,我偶尔也有孤独寂寞的时候嘛&rdo;
&ldo;哎,停停停……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rdo;再让他顺嘴胡诌下去,我的鸡皮疙瘩就掉地上了。
电话那头儿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室友,大学同学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但这室友的关系就不那么纯粹了,是人为的。
此人名叫陆秦延,土生土长北京人,高干子弟,一家子人里只有他目前没有一官半职,也是家里最离经叛道的那一个,给他铺好的路他不走,非要给人证明什么自己的价值。
好啊,证明啊!最后就是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但据说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全家人都愁眉苦脸,原因就是谁能解释一下一门心思以后要经商的人为什么念了个考古文博学院的文物保护专业!
苍天呐!这是&ldo;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rdo;吗?
虽然相熟之后他每次提起此时刻的心境时我都好心的宽慰他:你想多了,老天爷才不会有空想起你。
据说当时陆少爷的心态是崩溃的,一度想要复读重考,原来是报考时陆秦延打定主意要上c大,但也清楚以自己的分数心仪的专业可能会悬,所以填了个专业可调剂。
但也不得不说,有理想的人确实不一样,即使现实和理想差别巨大,但在他的脑子里经商的信念一直没有动摇过,大一的上半年他就跟几个校外的朋友合开了一家服装公司。
我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他,大一的寒假我没有回家,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总想要证明自己可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于是在假期在北京找了份兼职,去的就是陆秦延的公司,包吃不包住一个月八百,因为是同学介绍的,感觉托底。可惜好景不长,其中的一个跟他合伙的朋友因为一些事被抓了进去,剩下的几个人没有渠道,公司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
工资发不出,员工陆续离了职,合伙人也觉得没有意思,不再继续合作了。陆秦延天生好面儿,特别是跟自己家里人还憋着一股劲,因为没有按家里的安排进部队,爷爷念叨了他很久。他更想靠着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这时候是断不可能跟家里开口寻求帮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