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白的衣袍飒飒作响:“师兄,这种事你总是好积极啊。”
墨明兮环视一圈,双手笼在袖子中:“早点过来,看看我还见不见得到修士的魂魄。”
季鹤白无言以对多走几步,脚下被墨明兮摆在潭边的钟磬乐器拦住去路。他在大得离谱的帝钟上弹指敲击,铃铛口朝下发不出声音。季鹤白仰头看着山字形的铜柄:“这谁摇得动啊,师兄。”
墨明兮对于这布置十分满意:“这样一眼就能看见玉华宗在哪。”
季鹤白少见墨明兮做掌门时的样子,习惯了宗门之事由墨明兮拿定主意。他又看了两眼巨大的帝钟,没再发表意见。玉华宗的戒律多也不多,墨明兮管得松散主要靠着罚人的时候下手不轻。门人不逾矩的时候,多半有些跳脱。
零星几盏莲灯飘在水里,静静无声。
墨明兮有件事在心中许久,突然开口问道:“祝可山到底教了你些什么?”
季鹤白一愣,十分费力地回忆着:“教了我什么?没教我什么。大概……主要是现身说法,讲了点问灵宗的事情。”
墨明兮歪着头琢磨片刻:“那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想让你引以为戒呢?”
季鹤白瞳孔一缩,想起修元塔楼梯上的事情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嘴,目光落在墨明兮脸上:“不无道理啊,那时我跑什么呢?”
墨明兮看着他。
“师兄说得对啊。”
他朝着墨明兮往前一小步,缓缓倾身……
“师父!我找着会吹笙的弟子了!我……”
季鹤白看了看越清朗,又看了眼墨明兮,后退一步,眼神里分明在说:我当时就说了我不收徒弟。
墨明兮无奈地笑了笑,朝着越清朗点头:“好好,你将他留下来,叫弟子们都过来凝月潭吧。”
钟声又响过一次,凝月潭边的人就多了起来。
墨明兮站在潭边看了许久,潭水极其清澈,连潭底的石子都能看清。若果不是各式各样的剑林立在潭底一片肃杀,实在让人想要下去游水。
他的真身销骨于泉下,半点踪迹也找不着。季鹤白道:“你又想下去了?”
墨明兮从水里捞出一盏莲灯,始终对素白的颜色不感兴趣:“我觉得这放莲灯的法会实在无聊?”
随着各个宗门陆续而来,素白的莲灯在凝月潭纷纷扬扬落下。季鹤白万剑朝宗过后,那些失去主人的断剑残器纷纷落入寒潭之中。
季鹤白掐着时刻起势,沉剑入潭时岸边的人还是零零散散:“这回来得真是慢啊。”
“他们有的人是走上来的,哪有这么快。”墨明兮坐在潭边敲磬,身边玉华宗弟子吹拉弹唱绵绵不绝。
每个宗门的人数都缺斤少两的,互相在人群中确认一番,有的能找着故友,有的左右是再也见不着了。
季鹤白看着敲磬的墨明兮,他做掌门是半点不靠衣装。鹤氅也好道袍也好,一派平常。微风撩动着他的发带,垂目静好令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