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归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个落差感,然后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就看见久违的蓝天与白云。
他能完整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没有疼痛,没有愤怒,没有悲哀,一切都平静而美好。
那一瞬间,谢长归以为自己死了,亦或是在梦中又做了一个梦。
直到茶米老人伸手,轻声唤他:“坐起来吧,大家还在等着你。”
大家?
谁在等着我?
谢长归缓慢转过头,入目是一道刺眼而炙热的视线。
他猛得的一震,往日矜贵清冷的模样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只剩惶恐与不安。
要是仔细看,还能从他眼里看出几分疯狂。
茶米老人声音轻柔响起:“不用担心,只是想问你几件事。”
谌燃在底下不厚道地扯了扯唇角。
茶米老人口中这简简单单的几件事,可是能直接要谢长归的命。
谢长归恍然坐直身体。
他已经看见了对自己冷漠相向的谢行白。
再看看一脸平静甚至带着笑的谢吾清,以及旁边扭过头不想看他的谢洪。
此情此景,他如何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一年前,谢吾清说:“你是谢家的少主,谢家的命,就是你的命。”
五年前,谢吾清说:“这一个秘密,你死也要守住,你不会想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谢家没有父子亲情,只有家主与少主,只有谢吾清与他的众多奴才。
谢长归自唇角牵起一抹笑容,笑容里是彻骨的寒。
他的视线穿越人群,稳稳当当地落在谢长明身上。
没人知道,这些年,他是有多羡慕谢长明。
要发疯地那般羡慕。
谢长归苏醒后,谢吾清比谁都冷静。
武华遥遥瞧一眼谢吾清,见到他近乎冷淡的神色后,了然。
谢家要放弃谢长明了。
最先开口的是谢行白,他的怒气已经消了下去,毕竟是自己亲自教导近三年的孩子,再联想一下谢吾清那变态的性格……
只能说,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
谢行白盯住谢长归,长眸锐利,“长归,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当着我面做过的事情,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谢长归神情漠然,“我说都是真的,您信吗?”
谢行白自嘲道:“你以为,我失忆了就不可能再恢复记忆,能一直被你蒙在鼓里是吗?”
谢长归瞳孔猛地收缩一瞬。
他惊疑不定地瞧向谢行白,显然也是没想到谢行白能恢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