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到底要脸红到什么地步,才会放弃装睡。”李暻笑的惬意,墨黑的双眸里暖意流动,让他整个人柔和的不像话,和白日的样子完全不同。
崔稚晚痴痴的看着他,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将自己烧起来般的脸颊埋进被子里,过一会儿又耐不住,慢慢露出眼睛偷看他,偏偏被他逮个正着。
那时,他揽住她,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稚娘,我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此后连续多日,在崔稚晚的蛮不讲理、见缝插针的逼问之下,李暻才说出了此话从何而起。
原来文德皇后从他很小的时候,不仅耳提面命,且身体力行,目的便是让他时时刻刻记住:
「欲坐世间至高之位,便只能终生被「孤」字所困。」
崔稚晚知道,自己大概永远不会懂孤立在万山之巅的寒冷,可从那日起,她便一直很讨厌见到李暻望着寒月,不发一言的背影。
他分明是大梁冉冉升起的朝阳,身边围绕着许许多多的支持和期待,为什么有的时候还会被茕茕孑立的落寞包裹,以至于她的心都忍不住揪成了一团。
崔稚晚快走两步,从背后死死揽住李暻的腰,想要解释却又害怕他真的清楚了「崔小般」的存在。
咬唇纠结了半天,她终是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狡辩说:
“阿善,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要我来弥补的事。”
“我不需要你弥补什么。崔稚晚,我想从你这儿得到的从来不是「补偿」,而是……”话到嘴边,李暻还是顿住了。
她尚不知道,自己想要占有她的全部的心已经持续了多久,又有多么强烈。
他还是怕吓到她,反而将她推得更远。
“……你的坦诚以待。”最终,李暻选择掩藏住无边的贪恋,话出口时,已经缓和了太多。
崔稚晚当然知道他说的「坦诚」是什么意思,可她不能坦白的过往实在多到数不过来。
最严重的便是,她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那个长在清河的名门贵女,嫁给他前的那七年,没有一日不在过着和他天差地别的生活。
所以,她也只能假装听不懂,避重就轻的嘀咕道:“我刚才哭……也不全都是装的。”
“是吗?”李暻的眸色忽而又暗淡了许多。
成亲四年了,她还是防备他。
所以,任何一丝自己的过往,她都不愿透露。
从来耐心极佳的太子殿下不知为何失了淡然的心性,不愿再同此刻分明依靠着他却好像远隔万里的人迂回曲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