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不怕他,宁大眼看着要废了,家里只有个女儿。
绝种的东西,自己又没本事,只会丢脸从西凉河丢到流沙河!
宁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就一顿饭,还都是小米粥大馒头,晚上三叔公还装老祖宗吓他,劝他要懂事听话。
宁大捂着耳朵,口里念着杀鬼咒,用血写了个字跑上去就贴在三叔公脑门,恶狠狠道:“看我不印死你个活老鬼!”
这孩子教不好,再管就成仇了,他连祖宗都要杀,得势以后他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么?
三叔公顶着一脑门子人血,浑身一个激灵,跟撞鬼似的跑了,之后再也没来过。
他对着二老爷的棺材想,宁大下辈子投了人胎,我再替你好好管教,这辈子就算了罢。
宁大钻在神案底下缩着睡了三天,出来人是不闹了,可瞧着阴沉得吓人。
宁大走的那天跟耗子似的,就差把房上的瓦揭下来。揣不走的大件东西他就砸了烧了砍了,整得家里破破烂烂的。
就连花园子里的花,人都连根拔。
杜嬷嬷悄悄跟段圆圆说:“男人没了根儿不是今天疯就是明天疯,他呀,已经疯登天了!”
杜嬷嬷直接给宁大判了个绝症。
段圆圆有点好笑,以宁大的智商,分的钱只要不想着跑出去创业烂赌,够他和薛珍两个人穷奢极欲地花一辈子。
不过更疯的是宁二,他分的钱抵了亏空不剩什么东西,闹着说不公平,要是不给他留点儿,他就跑到街上去变卖家产说哥哥弟弟挤兑他。
宁三是读书人,在家没事就救济个孤儿寡母的,受不了被这么戳脊梁骨,盘算以后,决定掏一点钱出来给宁二还债。
三兄弟总算搬了出去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宅子给宁宣和段圆圆收拾。
想到二老爷前半辈子跟哥哥弟弟争,后半辈子跟宁宣争,争来争去争出三个泼天孝子,巴掌大的地方还能闹得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段圆圆吃着梅花糕,忍不住在心里叹,宁家还真是——孝子盈门!
宁宣又畅快又心酸。
畅快二叔努力一辈子,就养出这么个东西,心酸自己这段兄弟情到底是没有了。
二十年如一日,小时候哥四个还一起去城外掏鱼摸虾。
三兄弟都很在他后边叫哥哥,他还教过他们打算盘,就是一个也没学好算盘就是了。
段圆圆舍不得看他伤心,拿话劝他:“当时就没缘分教会,早就注定了,咱们也没图他们的,一分也没多拿。”
宁宣叹了口气,有做兄弟的缘分,没做一辈子兄弟的缘分。
他心里还是不舒坦,院子也看不下去了。
段圆圆让他回屋子里休息,道:“你躺着吧,外头有我呢。”
宁宣一脸古怪地走回屋里,脱了衣服躺在榻上。他渐渐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常说的话吗?
圆圆也会照顾人了。
杜嬷嬷看院子里乱糟糟的,带着丫头婆子扫地擦灰弄了了一整天,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