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气不理萧暮雨,找父亲评理,父亲也跟着笑:“熊宝宝不漂亮吗?”
不是不漂亮,是太圆嘟嘟了,萧暮雨竟然说她跟熊宝宝很像,所以她跟父兄恼恼的说:“我要减肥,我才不像熊宝宝。”
萧靖轩哈哈大笑,把三岁的萧潇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自言自语道:“小不点一个,竟然还知道减肥,不许减,听到了没有?”
“我要比熊宝宝瘦。”她可不理会父亲的命令。
萧潇四岁那年,穿上夏装的她,明显比熊宝宝瘦多了,那年唐伊诺满周岁,萧潇在盛夏天被外公接回了唐家,当时她站在唐家大厅里,周围静坐着唐家众多家族成员,两年未见,她已模糊了她们的面容,包括她的母亲唐瑛。再见母亲,唐伊诺在母亲怀抱里咧着嘴笑,无忧的上蹿下跳,她忽然觉得自己在唐家完全是一个多余的人,他们那么热闹,她那么沉默;她紧紧的抱住她的熊宝宝,她想回家。
晚上她偷偷给父亲打电话,她原本想让父亲接她回南京,但还未拨通父亲的电话,她就挂断了,她回到了房间,也回到了床上,抱着熊宝宝默默流泪。
唐家,对于四岁的她来说,已然是一个陌生地。
她不是一个生性喜欢比较的人,但她和唐伊诺同是唐瑛女儿,同是唐家千金,区别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唐伊诺满周岁,玩具房已有大大小小几十件玩具。
唐伊诺两岁时,唐瑛在夏天为她买了一只大大的洋娃娃,萧潇藏在院门口偷偷的看,然后落寞的回到外公的院落里,她在夜间抱着熊宝宝,她轻声发脾气:“我再也不喜欢洋娃娃了。”
唐伊诺三岁时,她问六岁的萧潇:“姐姐,我房间里有好几只玩具熊,你这只是什么牌子的玩具熊啊?”
萧潇迟疑良久之后,她轻轻的说:“没有牌子。”
她的熊宝宝不是名牌玩具,只是一个高仿品。
唐伊诺四岁时,她和萧潇因几句话拌嘴,那是两人第一次打架,边打边骂,因为年纪小,无所顾忌的骂,你骂我爹妈,我也回骂你爹妈,她们的母亲是同一个,到最后全都开始攻击起对方的父亲,唐伊诺素来被娇宠惯了,骂人和打人自是怎么撒泼怎么来,她不怕后果,更不怕大人斥责,但萧潇怕,她在唐家好比是寄宿暂住客,出了事,有谁会为她撑腰?
母亲?
母亲对她只有漠视,怎么可能?
外公?
当天中午,经历过孩童间的辱骂和打架,徐书赫当面训斥唐伊诺,背后却心疼有加,暗怪萧潇出手太重,担心唐伊诺脸上会留疤;唐奎仁表面不说萧潇,私底下却把她叫到了书房里,他一声也不吭,就把萧潇按在了膝盖上,一巴掌一巴掌的落在她的臀部。唐奎仁下手很重,萧潇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唐奎仁一边打,一边问:“知错了吗?”
“我没错。”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臀部更是火辣辣的疼,但她就是不求饶,也不认错。
打到最后,唐奎仁也累了,面色疲惫不说,也隐隐有些失望,他终于停了下来,叹气道:“去祠堂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接着谈。”
那是1993年隆冬中午,萧潇饿着肚子,跪在空荡荡的唐家祠堂里,她委屈的直掉泪;也就是这天午后,同样是大哭一场的唐伊诺,小孩脾气作祟,顶着未熄的怒火,她跑进了萧潇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工具,竟把萧潇携带多年的熊宝宝撕扯的七零八落,颜色暗黄的丝绵飘落了一床,一地……
萧潇获知此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全身颤抖,气得牙齿直打颤,一股玉石俱焚的杀气绞得她双眼通红,她攥着拳头往门外冲,门口堵着外公,她冲不出去。
她说:“外公,你让我出去吧!”
外公站着不动。
她一边推外公,一边哭:“外公,你让我出去啊!”
外公仍是站着不动。
她终于蹲下身体,难过的嚎啕大哭,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礼物,陪伴她在唐家共同走过了三年之久,纵使是个玩具,也是一个有感情的玩具,可是她的玩具受伤了,这偌大一个唐家,却没有人能够为她主持公道,她愤怒,却又无望。
那天,外公蹲下身体,摸着她的头,亦是一脸哀伤色,倒也不是唐奎仁心狠,这偌大一份唐家家业,仅靠唐瑛是撑不起来的,等他百年之后,若是唐瑛接手唐氏,依她和萧靖轩的关系
,是断然不会把家业交给萧潇的。若不是萧潇,那就只能是唐伊诺了,徐书赫那人……唐奎仁不得不防。
唐奎仁说:“避免受伤很简单,心思冷漠,你不把那人放在眼里,任那人像疯狗一样在你面前乱咬乱蹦,你只需平静漠视就对了,一旦你能很好的控制情绪,那么你在唐家将是无坚不摧,别说是唐伊诺,就是你母亲,你外公我,也是如此。”
同样是那天,夜间唐家人聚在一起吃饭,7岁的萧潇姗姗来迟,是夜,徐书赫抱着唐伊诺回到卧室,放她上床睡觉时,唐伊诺“啊”的尖叫一声,搂着徐书赫的脖子哭着不肯下来。
徐书赫眸子寒了,棉被下竟都是丝绵和破布,还有两只纽扣状的熊宝宝眼睛。
阿姨闻声跑了进来,徐书赫冷声问:“有谁进来过?”
阿姨结结巴巴道:“大……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