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全是灰暗的、痛苦的。
陈鹤轩心里虚了一下,温柔地注视着戚玉的眼睛,耐心地解释道:“可你不跟着我进星洲门,若你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做了危害修仙界的事情怎么办?”
这不过是为了留下戚玉的冠冕堂皇的说法罢了。
他只是不想……不想与这只魔分开。
戚玉努力克制住身体的战栗,他轻轻抬起眼睛,忍着痛意用平静的语气道:
“我可以住在门派外的城镇里,况且你给我的戒指不是能监督我的一举一动吗?”
陈鹤轩意念很乱,便把差不多浮在嘴边的一句答道:“我……我亦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只能把你带在身边。”
戚玉的嘴唇失了血色。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戚玉以为自己死过两次,被抛弃了三次,再痛苦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他自大地以为自己能够直面以前的事情,踏过百年都未踏出的结界。
可当过去的那些记忆再次涌上眼前时,戚玉才意识到自己彻底错了。
内心徒劳地挣扎着。最狼狈的事被坦白,陈旧未愈的伤疤再次被撕开,渗出血,流出脓。
陈鹤轩从未见过这样的戚玉。
苦涩和战栗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萦回又破碎,空洞得如同被海啸吹打后的破船。
陈鹤轩心里一颤。
他分明听清了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却不是被风吹冷的,是心脏被拧成一团痛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戚玉难受,就觉得自己也难受得要死了。
就在陈鹤轩开口时,戚玉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陈鹤轩的手里挣开,轻轻道:
“仙君你不用为难,我不会越界的。”
陈鹤轩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垂下的手握紧又松开,好似这样就能缓解手心里可怕的空荡。
他终于徒劳地说:“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
戚玉吃力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种从迷雾中彻底走出的感觉贯穿他的全身直至头脑。
一切都是他的事,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和师兄有什么关系呢?
明明当时师兄已经拒绝他了,是他一次又一次厚颜无耻地凑上去。
那些痛苦的记忆,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怎么能怪师兄?
就连他和师兄之间的孽缘,都会在他把师兄的魂魄还给师兄后,彻底断掉。
他们的过去、现在、将来,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