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病了。
听说,当夜回到未央宫,他便觉得脖颈处有些发痒,忍不住用手抓挠;不料,越是抓挠,就越是麻痒难耐,最后连脖颈后面的肌肤都被自己给抓烂了。
如此苦苦煎熬了一晚上,次日一大早,听闻此事的刘彻打发两名最好的御医赶来,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诊治。
脉象、气色什么的都很正常,但就是痒。
刚开始,只是脖颈一处痒痒,渐渐的,到了第二天,李广利的全身开始瘙痒难耐,就算整个人泡在药水里也无济于事;而且,最为离奇的,是被他自己抓挠损伤的肌肤表面,开始慢慢的往外渗出淡黄色的汁液,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恶臭。
刘彻大怒,听说打死了好几名不长眼的宫人,打折好几名御医的腿,还传令让大长门崔九亲自查案,想要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从长门园做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上衣衫的杨川,就被崔九堵在院子里。
“李广利完蛋了,说说看,用的什么手法?”
崔九直截了当的问道。
杨川盯着崔九老贼,上下打量好几个来回:“崔九大叔,你脑子进水了?李广利要完蛋,跟我有个屁关系!”
崔九双手拢在袖中,仰面向天,淡然道:“我亲自检视过,他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显然是中了一种十分霸道的毒,那一日,你二人在西门大街外曾经有过一次争执,不是你下的手还能有谁?”
杨川被气笑了:“我昨晚拉屎的时候,看见天上有一颗流星落下来,直直掉在东面的山沟沟里了;与此同时,你家隔壁那个姓王的,趁着你崔九大叔去查案,帮你家通了一次下水道……”
崔九一脸阴沉的瞅着杨川满嘴胡说八道,只是冷淡的问一句:“到底是什么毒物?”
杨川叹一口气,坦然道:“霉毒。”
“霉毒?”崔九老贼愕然侧头,“霉毒为何物之毒?”
杨川随口说道:“所谓霉毒,便是发霉了的毒,这有些人呢,好胜之心、嫉妒之心或争强斗胜之心太过炽热,便会内火攻心,进而伤及五脏六腑形成霉气,久而久之,自然成了霉毒。”
崔九瞅着杨川,阴森可怖的老脸上身上困惑:“老夫从未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毒。”
杨川轻笑一声:“崔九大叔,你没听说过的东西还多得很呢,何止一样霉毒。”
崔九沉思良久,终究没有什么所得,便问杨川:“这毒你会治疗?”
杨川摇头。
这毒就算他能治也不能治,好不容易设套将李广利那狗日的骗出来,趁其全神贯注防备自己的时候,让张汤老婆在背后射了一针……
“对了崔九大叔,我在羌人部落当奴隶时,听一名羌人大祭司说过,这霉毒在楚地甚为常见,好像与巫蛊有关。”
杨川想了想,干脆来了一招狠的,将在这件烂事直接推给了‘巫蛊之祸’。
前几次,因为巫蛊之祸,刘彻杀了很多人。
但杨川知道,眼下的刘彻其实对所谓的巫蛊之术半信半疑,或者说,他心里其实相信巫蛊的力量,但为了自己的皇帝威严,不得不用铁血手段对巫蛊之术进行弹压,否则,其后的几十年里,长安城的巫蛊之祸也绝对不会愈演愈烈,最后终于无法收拾,让刘彻终究成为一个残暴无常的暴君……
既然如此。
那就干脆提前让巫蛊之祸开始酝酿、爆发,也不知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不料,听了杨川的一番胡说八道,崔九老贼却反而陷入了沉思,仰面向天,良久良久之后突然说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当年,丞相田蚡在疯病发作前,也是这般浑身瘙痒七八日,自己将自己身上的肌肤抓了个稀巴烂,最后,疯掉了。”
“然后,死了。”
杨川听得目瞪口呆,心头狂跳几下:‘大汉苍鹰郅都的两个女儿,到底什么样的妖孽?另外,张汤老婆的毒针究竟什么玩意儿,竟能如此霸道?’
“崔九大叔,中午吃酸烂肉还是涮羊肉?”杨川搓几下脸颊,响亮打着哈欠,“眼看着再过十几日便是春天,该抓紧时间养点膘了。”
崔九:“今天不蹭饭。”
老贼转身便走,两个招呼都不打;只是在临出门时,他随意摆摆手,道:“杨川,还有三天,皇帝便要见到你说的那一笔钱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