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我让人在枕缘阁定了个雅间,那边的宫灯凤尾虾是整个淮安府做的最地道的。”
傅晚凝没吃过虾,但听他说的也有些馋,她咽了咽道,“贵吗?”
“不贵,”魏濂搀住她的手朝院外走,“离得近,咱们走路过去。”
傅晚凝便小步和他出了藩司。
晚间凉风吹过,整条街顺一溜挂着灯笼,人流涌动,街边商贩叫卖,倒比白日还繁华。
傅晚凝鲜少出门,穿梭在人群里又紧张又欢快。
魏濂环住她的肩,将她笼在怀里,笑道,“应该坐马车的。”
傅晚凝小声笑起,“我想看看。”
魏濂抱她走在沿边,前方正见一群人簇拥着一尊神像过来,那神像面貌慈眉善目,须发并长,是个温和的老人形象。
傅晚凝揭开一边纬纱,瞅着他们问魏濂,“他们在干什么?”
魏濂拽着她寻一块空地站定,“他们在祭神。”
香阁买了俩个糖画,分一个给傅晚凝,傅晚凝伸舌舔了舔,甜香润口,她盯着糖画看一会儿,又跟魏濂道,“那个老人家是神?”
魏濂帮她放下纬纱,道,“你不清楚是正常的,这是刘猛将,属于乡村神灵,没想到传到淮安府来了,竟然抬街上□□,还挺稀奇。”
“刘猛将听着像是位将军,”傅晚凝吃掉一半糖画觉得有点腻,咂嘴道。
魏濂拿掉她手里的糖画,吃着道,“是位厉害的将军,不过现在已经是百姓心中的神了,我小的时候村里一到春夏季就蝗虫泛滥,大人们便会将他抬出来,围着田地巡游一周,听说蝗虫见了都会躲起来。”
傅晚凝羞一下脸,捉他袖子道,“你别吃我吃过的。”
魏濂三两口吃尽,笑她,“糟践粮食天儿爷看得见,回头不保佑你。”
傅晚凝愣住声,“……下次不会了。”
魏濂捞起她的手攥住,沿着路边慢慢走。
街上人越来越多,傅晚凝看的眼都不眨,快要到枕缘阁时,人潮骤然浮躁起来,隔的不远还听到男人的骂声。
“个狗杂种!商税交上去了吗?在这里摆摊,咱家看你是皮痒儿了,钱不交就给咱家滚,别占着这地儿!”
话刚停,就听见鞭子抽人的声音,那小贩疾跑着冲出了人堆,鸡贼的绕到其他摊边躲了起来。
那太监跟着跑出来,寻不见人就照着路边一顺商贩吼道,“都给咱家听着,商税不交就都滚,这片地不是你们这些穷鬼该待的地方!”
那些商贩敢怒不敢言,皆弯着腰不作声。
那太监大摇大摆的走到其中一个贩子面前,手掌一伸道,“从你开始,交钱!”
“……李公公,您昨天才收的税,今天又要小的们交,这赚的还不如交的多,叫小的们怎么活啊?”那贩子叫苦道。
李太监扬起手里的鞭子对着他的脸一抽,“不交就滚!”
那贩子捂着脸上的伤从腰间摸出一把铜钱递过去,被他一把抢在手里,呸了一口道,“穷酸相,就留你几日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