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精神尚算不错,难得的能坐起来,见他一来就跪,便咳嗽了几声叫他起来:“这么急着要见朕,出了什么事?”
沈琛跪在地上叫了一声舅舅,可怜兮兮的样子:“您救救您外甥!”
隆庆帝板着脸看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好端端的,说什么救不救的?到底什么事?”
沈琛哭丧着脸,很是委屈的样子:“卫家要跟我退亲。”
隆庆帝是知道这件事的。
郑王进宫来说过了,说是临江王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好的亲事,御赐的婚事,他们竟然好像不怎么上心,分明已经到了该走礼的时间了,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可是临江王也同样进宫来过,说了这件事,他倒是没有明说什么,只是说了卫家的女儿和离的事,还委婉的提起,秦家有个女儿就不错,贤名远扬。
他哪里不知道临江王的意思,便并没有说什么。
倒不是因为别的,这事儿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小事罢了,之前同意这门亲事,是在叫临江王府和郑王府卫家都感激的意思,连沈琛也得感激他成全。
可是如果这门亲事大家都不是那么满意了,那不作数也是可以的,反正他现在还能活多久?才不管这些事。
他看着沈琛咳嗽了一声:“你父王的意思……”
沈琛急忙就道:“我知道父王是觉得卫家有两个女儿和离,所以生了些不满。可是父王向来对您唯命是从,只要您下旨,父王是不会不同意的。”
这是当然,只要隆庆帝还在位一天,他的话就是圣旨,是金口玉言。
可是现在隆庆帝没有说话,也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在他看来,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得罪临江王。
他于是就看着沈琛:“你父王同不同意,你说了不算。俗话也说家和万事兴,你们自己的家事,朕不便多管…”
“圣上。”沈琛拿出从前的耍赖的模样,走近了几步跪在地上:“您先别忙着推嘛,我送六皇子一样小东西……”
隆庆帝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接着说下去。
“您看。”沈琛从怀里掏出一只精美崭新的紫檀木盒子来:“这是什么?”
隆庆帝狐疑的看着那个紫檀木的盒子,半响才道:“拿来给朕看看。”
沈琛依言递过去,轻声道:“这是臣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寻得的,听说如今世上也唯有他老人家能配的出这味药来了。”
隆庆帝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了沈琛一眼,轻轻揭开盒盖,见里头有一方印鉴一张镂空的信笺,便展开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他便猛地阖上了盖子,问沈琛:“这人呢?这人往哪里去了?!”
沈琛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很是诚恳的告诉他:“圣上,药圣行踪飘忽不定,我也是找了这么几年,才找到了他,就是这一匣子里的两瓶药丸,也是臣亲自赶去求了半天,跟他约定一定将山东之乱彻底平息,拯救万民,他才给了的…您也知道这人的脾气,当初他年纪还小的时候,还是先帝朝的时候,去了半条命也不肯替皇族开方子……现在能得他两瓶药,已经是极限了。”
隆庆帝已经从激动中微微平复了心情,却还是目光复杂的盯着匣子里的药丸不肯挪眼。
这个药圣的名号极大,算算他的年纪,怕也最少八十了,可他竟还如此仙风道骨,竟还能制药且四处寻访…
要是当初他被丹药掏空了身子的时候,能得此人在旁,恐怕身体也不会衰败的这么厉害。
可是这些都已经说的太迟了,他叹了口气,问沈琛:“药圣怎么说?”
“这药是药圣听了我的陈诉,配了一夜配出来的,一瓶是给您的,一瓶是给六皇子的,给六皇子的,说是六皇子年纪还小,虽然毒素侵入脏腑损害极大,可是调养着,总能增加不少寿数。给您的,也能叫您尽量不被病痛困扰,可以安枕……”
药圣只听沈琛说就能知道他如今的情形,隆庆帝有些怔忡,心里更加遗憾不能把这个人拘在身边,可是他也知道,药圣这个人脾气古怪,宁愿死也是不愿意违背原则的,也就只好作罢,半响才看着沈琛,道:“你要的,朕都答应了,自然会同你父王提,过几天便下旨叫你们完婚。”
沈琛便笑着直起身来给隆庆帝磕头:“多谢圣上成全。”
隆庆帝深深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