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贤自然不会说,绣娟忙上前道:“茂哥儿不住的哭,怕惊了娘娘休息,便交给奶娘了。”徐妙筠忙道:“把他抱过来。”
茂哥儿被奶娘抱了进来,他眼睛红红的。拉着徐妙筠的手:“姑母不哭。”徐妙筠温柔的给他擦眼泪:“姑母不哭,你也别哭了。”
伯让看她抱着效贤,又哄着茂哥儿,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里五味俱全白天的时候徐妙筠能用效贤和茂哥儿做挡箭牌不理会伯让,到了晚上可不行,屋里没别人,徐妙筠就沉默着不说话,面朝里面躺在床上。
伯让无可奈何。慢慢把手放在徐妙筠腰上,身体也慢慢贴了过去,徐妙筠跟没感觉似的,动也没动,伯让知道她醒着,低声道:“和我赌气也不至于吧。我是有错,不该不理你,可你也想想你当时那气人的样子,我都对你掏心掏肺了,你却说那些话,我怎么能不生气?”
见徐妙筠没做声。伯让又靠近了些,握住了徐妙筠的手:“别生气了好不好?打我骂我都容易。老这么憋在心里多难受。”
徐妙筠还是不理他,也不推开他,当他不存在一样,伯让一拳打到棉花上,滋味也不好受,他觉得还不如又哭又闹的呢,好歹有点反应。不像现在似的虽然平静却让他胆战心惊。
徐妙筠不吭声,伯让也不能逼着她说话。可对着其他人徐妙筠就跟往常一样,该说的说,该笑的笑,可对着伯让,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伯让也是无计可施,没人的时候也哀求过她和他说上两句话,可徐妙筠就是不理。
绣娟对于两个人的矛盾是看在眼里的,私底下也劝徐妙筠:“皇上对娘娘的心思也算难得了,纵然一时有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寻常人家也有夫妻吵架的,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娘娘认真要和皇上生分了么?”
徐妙筠道:“你若是向着他说话,我也不理你。”
绣娟笑道:“奴婢是服侍娘娘的,自然向着娘娘,不光奴婢,太子爷,茂哥儿,这凤仪宫上下都是向着娘娘的,奴婢说这话倒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太子爷和茂哥儿,您和皇上置气,这两个孩子吓得直哭,瞧着也怪让人心疼的。”
一提到两个孩子,徐妙筠便不说话了,绣娟笑道:“奴婢没进宫前,哥哥嫂子也常常吵架,都是庄稼人,脾气上来了什么也顾不得了,又都是年轻夫妻,一言不合的时候举着菜刀就要砍上去,闹的要死要活的,可到了如今也有十几年了,这日子还不是照旧过?好的时候好了,不好的时候还要去摸菜刀。”
一席话说得徐妙筠笑起来:“就没人劝着?”
绣娟笑道:“自然也是劝着,我娘话说得好听,各退一步,可我爹偷钱买酒喝的时候我娘照旧举着擀面杖去打,一点也不退,所以说这劝人的话说出来容易,自己去做就难了。”
徐妙筠淡淡一笑,不做声了。
绣娟看着她的脸色,也不敢劝的深了,到时候一生气真的连自己也不理就坏了,遂也不说话了,可没想到徐妙筠却问她:“你看着比我还大,可有什么喜欢的人么?”
绣娟没想到徐妙筠会问这个问题,笑道:“奴婢今天有二十岁了,再过五年就能放出宫了,不过家里都好,我也没什么放心的,便想着能留下来伺候娘娘和太子爷,要说喜欢的人,穷人家里吃饱饭都困难,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徐妙筠道:“你从小到大见过这么多人,就是宫里的贵人们也见过不少,你一个喜欢的都没有啊?”
绣娟只是抿着嘴笑,却不说话,徐妙筠再三催促,她才道:“奴婢这话也只敢说给娘娘听,奴婢小时候有一次见过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坐马车经过村里,就停在村子口歇脚,奴婢便看到那个小少爷,打扮的齐齐整整,长得又秀气,就记在了心上,虽然奴婢进宫见到了不少贵人,什么样的美男子都见了,还是觉得那个小少爷长得最俊。”
说起这个,绣娟还有一丝脸红,徐妙筠笑道:“这可真是难得。”
绣娟抿着嘴笑:“奴婢还做过一件傻事呢,刚进宫的时候,奴婢被分派去扫长街,有一次见看到一个夫人带着个小少爷进宫,奴婢看着那小少爷就好像看到在村里看到的那个小少爷一般。那时候想家呀,即便奴婢不认识那个小少爷,还是跟见着亲人一样,丢了扫把偷偷跟在后面看了好久呢,后来被管事姑姑打骂,奴婢心里却觉得挺高兴的,被几位姐妹嘲笑傻呢。”
徐妙筠笑,随即又叹气,怔怔的发呆。
绣娟服侍过的主子也不少。在徐妙筠之前,她的主子是太皇太后,虽然不是贴身服侍的,但也算是有名有姓,太皇太后觉得她稳重,这才被派到凤仪宫服侍新皇后。
她刚开始还担心新皇后不好伺候。可后来却慢慢发现徐妙筠是最好说话最好服侍的主子,慢慢的也喜欢上了,见皇上独宠,心里也是高兴的。
如今见两个人闹别扭,绣娟也怕闹着闹着皇上觉得烦了,就真的不来了。很是为徐妙筠担心,所以想劝劝她。好歹给皇上一个台阶下,皇上肯定高兴,到时候不就好了?
但是绣娟并不清楚两个人为什么闹气,也只能挑些劝解的话慢慢的说,让徐妙筠回转过来。
徐妙筠作为当事人,比谁都感觉的到伯让现在对她的纵容,私下里陪着小心哀求她多说两句话就不提了。就是当着人,也是小心小意的服侍。别人看见,只说自己恃宠而骄,不知好歹。
可徐妙筠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条坎,她知道自己不对,可就是想那样做,看着伯让无条件的容忍包容自己,心里才舒服一点,才能让心里的不安消失掉。
白天听了绣娟的劝,徐妙筠一个人想了半天,晚上伯让过来的时候她总算没有冷眼相对,但是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睡觉的时候没有背对着伯让。
墙角留了一盏灯,让徐妙筠可以隐约看到伯让的表情,他仿佛已经习惯自己的不说话,并没有像前几日似的一个劲儿的和她说话,希望她回上一两句,徐妙筠心中一酸,故意翻了个身,本来掖好的被子也散开了,冷风从后面灌了进来,徐妙筠只是不动。
果然,伯让伸手替她掖好了被子,迟疑了一下,还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徐妙筠又翻了个身,又把被子弄散了,伯让撑起了身子,轻声问她:“是觉得热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