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让也掌不住暗暗的笑,效贤却趴在徐妙筠肩头,探着身子去拿糖,绣娟忙上前捡了一块递在他手里,效贤这才心满意足,手里拿着糖舔一下,再舔一下。
原来这玫瑰糖是铜钱大小,可徐妙筠怕效贤不小心咽下去或者噎着,便命人把糖剪得大一些,让效贤拿在手里吃,这样虽然不用担心他会咽下去,可每一次都是吃的满手都是糖,粘粘的。
徐妙筠有一次不妨,被他糊了一脸的糖,打那以后再不敢在他吃糖的时候抱他,后来徐妙筠便想了个法子,让人在做玫瑰糖的时候在糖里嵌一根短短的竹签,一半嵌在糖里,一半露在外头,跟糖葫芦似的。
这样既能让效贤拿在手里,却不会把糖弄得满手都是,后来只要是做给效贤吃的糖果点心,能嵌一根竹签的就嵌上一根竹签,又特地嘱咐厨房的人把竹签弄得圆润些,别刺破了手就不好了。
晚上伯让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道:“可不能这么惯着他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别说发脾气了,都开始跟着先生学规矩了,要是哪点错了可要挨打的。”
徐妙筠卸了簪环,坐在床边就着灯绣一个大红色的荷叶红莲的肚兜,是给效贤的,特地选了颜色鲜艳的红绫,上面绣着翠绿色的荷叶与粉红色的荷花,还有两条金线绣的小鱼,现在差不多已经完工了,只剩下镶一条细边。
她听了伯让的话,手下不停,笑道:“效贤不是不懂事,今天也是因为他和茂哥儿玩的好,舍不得罢了,平日里可不这样,我说什么他都听,乖得很。”
伯让道:“可他毕竟和一般小孩子不一样,他是太子,将来是皇帝,总不能他想如何便如何吧,那不成了一个昏君了?”
徐妙筠丝毫没放在心上,她扯断了线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镶好的一条边,道:“我说你是杞人忧天,效贤才多大,还不到两岁呢。”
一边说一边收好了肚兜,自己到屏风后换了寝衣躺在了床上,伯让无奈极了,给她掖好被子,探过身子吹灭了灯,转过身把徐妙筠紧紧搂在怀里,徐妙筠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教效贤,不会让他学坏的。”
伯让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心里却琢磨早点让谢玉树进宫,让他和效贤相处着,一来增进师徒间的关系,二来也是耳濡目染,给效贤做一个好榜样。
伯让第二日一早便把谢玉树召进了宫,和他说了这件事,谢玉树也有些吃惊:“太子年纪尚幼,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伯让道:“我只怕晚,不怕早,弘文馆那边我已经吩咐人去收拾了,改日你领了腰牌,每天就到弘文馆去教他,免得整天跟着皇后,都被宠坏了。”
谢玉树只得点头称是,又道:“好歹要过了年,我还定了三月初成亲呢。”
伯让笑了起来,他和谢玉树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了,即便如今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说话间也带了几分随意,遂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送一份贺礼去。”又问谢玉树定了哪家,谢玉树有些吃惊:“皇后娘娘难道没提过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选择
伯让也愣住了:“这门婚事是皇后做主的?”
谢玉树忙道:“这倒不是,只是和徐家有点关系,我以为皇后娘娘知道,没想到竟然不知道。”又道:“对方就是薛云昕的堂妹薛紫洲,已经换了庚帖,订好了婚期。”
伯让也有些意外:“竟然是薛紫洲,怎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谢玉树淡淡道:“看中了就定下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伯让点头,薛紫洲是徐静含的小姑子,徐静含又是徐妙筠的姐姐,谢玉树又是谢芝兰的大哥,徐润安的大舅子,这还真是一门亲上做亲的婚事,遂回去后告诉了徐妙筠。
徐妙筠也很吃惊:“我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二姐姐也没说过。”
伯让道:“估计是前一阵子事情多,没来得及说吧。”
徐妙筠疑惑,之前大伯母进宫还说起谢玉树要定亲了,那时候她肯定知道对方是薛紫洲,可却一个字没提。
不过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叫绣娟打点两份贺礼分别送去谢家和薛家。
今年的除夕并没有安排宫宴,一来是宫里人少,都到齐了也凑不了一桌,二来也是因为王夫人和裴太太的缘故,被闹的没什么心思热闹了,伯让去宗祠里祭祀过后便带着徐妙筠和效贤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仲然和叔宁自然也在,也幸而有叔宁逗着效贤,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倒是把冷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太后笑吟吟的看着虽然十六岁了可还跟个孩子似的叔宁,眼神里满是宠爱,太皇太后笑道:“等仲然的婚事订了,便该说叔宁的婚事了。”
徐妙筠也打趣叔宁:“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我帮你留意着。”
叔宁挠挠头,一副孩子气的表情:“只要长得漂亮,脾气好。其余的我是没什么要求的。”
大家都笑起来,太皇太后便对伯让道:“明年开春的选秀要办起来,热闹热闹,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叔宁和安濯,我记得他也到娶亲的年纪了,好好挑个合适的。”
伯让笑道:“若是单为了两个人娶亲的事,也犯不着选秀这么兴师动众的。”
太皇太后道:“不光为了他们,也是为了你,后宫里不管怎么样。多多少少都要添两个人。瞧着也像那么回事。你们夫妻恩爱是一回事,可瞧瞧,如今吃饭一桌子都坐不满,白叫人笑话。而且自打效贤出生,妙筠的肚子就没动静了,如今皇室空虚,还是要多几个子嗣为好。”
伯让愣住了,徐妙筠也低下了头,太后又没吭声,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哪怕是个摆设,摆出来也好看。现在宫里空荡荡冷清清的,实在是不成样子。”
伯让动了动嘴唇,还欲说什么,可看太皇太后一副不肯多说的样子,也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过年的喜悦因为太皇太后这几句话荡然无存。徐妙筠闷闷不乐的,看着效贤睡下了,便回到暖阁里坐着发呆,伯让心里七上八下的,道:“这是祖母的意思,你可别误会是我的意思。”
徐妙筠道:“我想的不是这个,而是奇怪为什么太皇太后突然想起来为你纳妃的事,早不提晚不提,赶在王夫人和裴太太闹矛盾之后提,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伯让没做声,心里却很赞同徐妙筠的话。
太皇太后虽然品行高洁,可不代表她不会争,更何况是为了唯一的女儿泰宁,也许是王夫人的事给了她触动,泰宁如今看上去风光,可只要太皇太后一去世,她便失去了依仗。
再加上等仲然和叔宁娶了妻,皇室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伯让的至亲,那泰宁也会被慢慢的排挤开,王夫人又是这么势利,到时候见泰宁失去了权势宠爱,不知道会怎么糟践呢,所以太皇太后能做的便是在她还能动弹,还能说上话的时候给泰宁安排一个牢靠的依仗。
太后和徐妙筠显然都不合适,唯一的可能便是伯让的妃子了,只要太皇太后扶持其中一个站稳了脚跟,那么那妃子和妃子的娘家都会感念太皇太后的恩德,自然也会对泰宁与众不同。
最好是让那妃子生下一个儿子,即便如今太子之位已定,做不了皇上,做个王爷也是绰绰有余的,反正只要能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替泰宁撑腰便可以了。